车队缓缓行驶在街道上,商业的发展必定带动地方经济的蓬勃。
街道上人来人往,招牌林立。虽然偶尔有排着长龙,踩着整齐划一的脚步行走在街道上的士兵,但他们并不骚扰百姓,双方相安无事,并无交集。
陈暮一路看在眼里,心中做了一些计较,马车缓缓驶向了平原县的国相府,平原县是平原国治所,城内不仅有县府,还有郡府。
此时正是下午,田丰忙完了今日的安排,准备召集一些城内的大族商量一些事情,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报陈暮来了,十分惊讶,连忙跑出来迎接。
“元皓兄!”
“子归。”
二人在府邸门口互相行礼,哈哈大笑。
陈暮踏步上了台阶,左右看看,说道:“外面人多眼杂,进去一叙。”
“嗯。”
田丰就领着陈暮进来,过了前庭,就到了外厅,阎忠徐荣跟着,四人分列而坐。
若是老于世故之辈,虽然两个人目前的职位都是太守,但以陈暮的地位,圆滑之人会请他坐在上首才对。
但田丰刚而犯上,是那种不喜欢人情世故的人,因此根本就没有去想这些东西,直接坐在了主位上,陈暮若是有法正那么小肚鸡肠,估计当场要把田丰恨上。
不过陈暮心思深沉,当然不会做这种无厘头的计较,笑呵呵地坐在下首第一位,开口叙旧道:“元皓兄,有些年未见了,弟甚是想念。”
田丰笑道:“子归,你怎么忽然来了平原?这二位又是?”
这两年陈暮已经很少在前线,都是处理内政以及徐州那边的事情,对于他的忽然到访,田丰觉得有些奇怪。
陈暮介绍道:“这是关中迁移来青州避祸的隐士,阎义先生及义子徐正,我知二位大才,特请他们二人出山相助,入仕青州。”
“见过使君。”
二人向田丰拱手行礼。
阎忠其实跟刘备见过面,当初他和董卓跑去刘备那说一起对付袁绍来着。
不过那都是八年前的往事了,先不说八年的时间已经让阎忠更加苍老,单说仅仅一面之缘,时间又过去那么久,除非刘备有张松那过目不忘的技能,不然根本不可能记住。
至于徐荣,徐荣曾经与刘备关羽都打过硬仗,但基本都是后方遥控指挥,战场上根本就没有近距离见过面。最近的一次就是关羽杀到小山坡下,差点把徐荣砍了,可当时双方也是距离上百米,不可能看得那么清楚。
所以陈暮也是放心大胆地将二人请出山来,准备开始对冀州实行军事行动。
田丰回了一礼道:“二位有礼。”
等他们认识之后,陈暮又解释道:“如今青州政局稳定,内部蒸蒸日上,有条不紊,因而决定北上,袁绍的事情为大哥心腹之患,如果能够及早除掉,自然是极好。”
“原来如此。”
田丰点点头,从兴武元年双方大打出手,再到兴武二年葛亭之战结束,最后到今年兴武四年,他们跟袁绍从开打到对峙已经对峙三年了。
这段时间他们采取的策略一直是防守姿态,消耗袁绍的实力,从各方面进行针对打击。
现在,也差不多是该到了跟袁绍决一死战,分个高下的时候。
陈暮问道:“如今前线是何态势?”
“子归你看。”
田丰取出一张前线地图,招陈暮过来近距离观看。
“二位也一同看看。”
陈暮也叫上阎忠徐荣一起过来。
虽然每个月都有战报会送到临淄,陈暮会负责整理这些战报,然后派人发往洛阳,在形式上要对刘虞负责。
不过这些战报信息肯定是落后信息,消息存在严重的滞后性。
战场上瞬息万变,在有电报的年代都能造成信息落差,更别说传递需要骑马输送公文的汉朝,因此只有亲自前往前线,才能知道双方所有情报。
四个人围成一团,就看到地图上清晰地标注着一大块防区,清河国的鄃县与灵县为桥头堡,两座城池横在最前头。
然后是北面的绎幕县作为支点,再加上后方的平原县,四座城池形成了一个t字形,t字上头那一横,就是鄃县灵县以及绎幕连成一条线,后方那一竖,便是平原县。
而在这个t字形附近,利用黄河下游广袤的水系湖区作为支撑,又有大量的坞堡、碉楼、水寨等防御工事,一旦敌人大举入侵,可以层层递进,分段阻击。
田丰对于将军事机密就这样给初次见面的人看心里有些抗拒,不过既然是陈暮允许,那也就不便多言,于是指着地图上的鄃县道:“明公现在就在鄃县,率两万兵马,身边有翼德良弼子经三名大将,校尉军司马数十人,抗击袁绍进攻。”
又指着灵县道:“文远与仲达领一万五千人镇守灵县,威胁甘陵贝丘,袁绍对他们恨之入骨,时常大举进攻,皆被他们二人击退。”
最后指着绎幕县道:“宣高领一万人在北面,以计较之手,引为驰援。”
“我在平原领一万人做后军接应。”
田丰在地图上画了个大圈,继续道:“除此之外,在四县周边,包括大河南岸的高唐,修有坞堡百座,碉楼哨塔千座,水寨八十,有太史慈黄忠领兵马万余,河面时常有船巡视,可以保证袁绍无法从兖州攻来。”
青州目前人才济济,文臣武将无数,只是分散两地,实力并没有集中。
洛阳那边有关羽、赵云、管亥、武安国、韩浩、徐晃,这些都是比较出色的高级将领。其它杨奉、李乐、韩暹、胡才、关平、罗颢、李兰、管承、王丹、张饶等数十名中级将领就不一一赘述。
而青州武将就更多,张飞典韦黄忠张辽太史慈臧霸高顺牵招,大大小小数十人,连当初投降的黄巾贼徐和与司马俱现在都已经混到了校尉的级别,中下层将领就更多,历史上有名的没名的,如那文谡,现在就在军中担任下层的一个门侯,可见青州之强大。
陈暮看着地图,点点头。
对于这样的防御布置还是非常满意,不能说固若金汤,但几乎已经无懈可击。
除非袁绍能学元首绕开这道马奇诺防线。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又没有飞机和战列舰,光几百米宽的黄河天堑,就不是他能飞过来的,只要他敢动,消息很快就能传过来。
“至于北面,则由公孙瓒伯圭在南皮、东光、修县一带,与袁绍的部将对峙,双方互有胜负。”
田丰最后总结道:“总得来说,局势有利于我们,袁绍虽然不断进攻,想要将渤海夺回,但我们占据地利,又互为犄角,哪怕他兵多将广,亦休想越鄃县半步。”
“嗯,确实易守难攻。”
阎忠也夸赞了一句。
田丰得意地捋了捋下颌胡须,这道防线正是他的手笔。
陈暮说道:“可惜防守有余,进攻不足。太着重于守势,只能被动挨打,难以还击。”
田丰被浇了一盆冷水,略微有些尴尬,但还是不服气地质问道:“哦,那子归以为,这般兵力分布,应当如何?”
陈暮笑了起来,指着某处道:“若是我用兵,在此处驻守一彪人马,也毋须太多,五千人足矣,平日里闭门不出,关键时刻忽然杀出,你看如何?”
田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处竟然是兖州境内的博平县。
博平县虽然在兖州境内,但实际上位于灵县下方,跟高唐很近,亦是处于三州交界之地。
此地南面是漯水,顺着漯水水道,退可以进入黄河流域,西北面是甘陵,西面是馆陶,东面是高唐,可谓扼住三州咽喉,确实是兵家必争之地。
如果在这里布置一军,确实有奇效,就好像在袁绍腹地插了一根钉子,一旦袁绍又开始东进打鄃县,博干的兵马就可以从西面杀入馆陶,搅得袁绍大本营魏郡翻天覆地,还可以配合主力前后夹击,有奇兵之势。
只是田丰摇摇头道:“此地我也曾经想过,但这里毕竟离冀州太近,可谓一支孤军,虽然有大河为退路,然则实在危险,因而不能放置兵马。”
陈暮笑了笑,没有和田丰辩解什么。
田丰性子直,用的计谋也是跟诸葛亮一样,堂堂正正的阳谋,对于这样的奇诡之道,并不擅长,或者说并不敢用。
因为这个计策确实很危险,跟魏延带五千人奇袭子午谷一样,都属于奇兵。
如果袁绍发狠,决定不管正面,先拔出这根刺在腹地的钉子,大举进攻的话,只五千人一座城池,未必守得住,因此奇兵有的时候或许真可以作为奇兵用,但更多的时候,很容易成为弃子,徒耗兵力。
“如今我们与袁绍对峙两年有余,从兴武二年到如今兴武四年,是时候与他一决高下了。”
陈暮沉吟道:“不知元皓兄有何对策否?”
听到这句话,田丰顿时眉开眼笑道:“我真有一计,必可破袁绍之!”
“哦?”
陈暮忽然想起了街面上来往商人无数,皱起眉头,轻声问道:“此计,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