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泽附近河流极多,大型河流有洺水、漳河,小型河流多不胜数。形成了低洼地势,沼泽湖泊遍地,杂草芦苇蓬蒿丛生,非常方便藏匿人马。此地的乡民世代居住,在黄巾猖獗的时候逃的逃,藏的藏,全都跑进了沼泽当中隐匿起来。
卢植的骑兵部队进驻鸡泽的时候,就遇到了不少藏在湖泊沼泽芦苇荡里的乡民。不过鸡泽乡的乡老知道这是朝廷的军马后,不仅没有给黄巾军报信,反而帮助军队隐藏,派机灵的乡民随时观察黄巾军的动向。
归根到底,封建社会的宗族制度还是非常强大。特别是在汉朝,乡里置三老,乡老基本都是当地宗族族长或者有名望的长者担任,只要他们没有背叛朝廷,整个乡镇的人基本都不会叛乱。
此时烟雨朦胧,近三万大军藏匿在鸡泽乡沼泽深处芦苇荡中。
宗员在一个木棚下与鸡泽乡三位乡老会面,手里有一份鸡泽乡的舆图,是当地乡老所献。
“毛族长,这份舆图帮了大忙。此战若能一举平定黄巾,吾必向朝廷为汝奏功。”
看到这份舆图标注清晰,地图详细,宗员大喜。
虽然他有当地乡民帮助,早已经熟悉了附近地理,已经有了埋伏的想法。
但从地面看地形和在舆图上看地形是两个概念,一个在空间理论上比较立体,另外一个则像是上帝视角,对于他构建脑中的战术会提供很大帮助,思路也会清晰许多。
毛族长连忙道:“这份舆图并非老夫所有,而是本地一名年轻才俊制作,交于沮族长,是沮族长让老夫代为传递。”
“哦?”
宗员来了兴趣,看向沮族长,问道:“是何才俊?”
一乡有数个村庄,村庄大多为同姓宗族,鸡泽三大姓为毛、张、沮,因此坐在宗员面前的三位乡老分别是毛张沮三姓族长。
沮族长的年纪不如毛族长大,声望也不如他高,所以才会让毛族长献上地图,不过见宗员感兴趣,便说道:“是我侄沮授,他前岁做了冀州别驾,后因能力出众,被州府举为茂才,朝廷让他做了经县县令,如今这乱世,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原来如此,这等才俊竟流落在外,当真是可惜。”
宗员随口提了句,其实也就是句场面话,作为两千石大员,同时也是三万大军的副总指挥,位高权重,一个区区四百石的下县县令他还没放在心上。
手里有了这份舆图,战术布置上就方便许多,宗员便叫来五名校尉,开始分配任务。
过了片刻,一穿着犊鼻裤,粗布短衣的汉子急匆匆奔来,远远的被拦下,那汉子与士兵交谈之后,有士兵过来汇报道:“禀将军,毛氏有一在外观察的乡民回报,说在鸡泽十里外的盟南乡见到了黄巾贼,贼寇似乎派出了数十骑兵,前往巨鹿去了,要不要拦截?”
“这么快就来了?”
宗员沉思道:“黄巾贼居然派出了骑兵往巨鹿去了?莫非是发现了我等布置?”
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一时间让宗员不知该怎么安排。
步兵校尉吴兰说道:“不管这些骑士去做什么,应当不能让他们通过才是,若是张角派人去巨鹿求援,恐怕不好应付。”
“可若是张角早就与巨鹿那边有所联系,这些骑士皆是张角派去报平安的信使。若这些人没去的话,巨鹿那边警觉,派人出城查看可如何是好?”
“我军士气虽旺,但野战没有骑兵的话,还是寡不敌众,我看还是谨慎一些,不要打草惊蛇,让这些骑士先过去,按原计划设伏。”
“不可,巨鹿离鸡泽也不过十余里地,倘若这些骑兵搬来巨鹿援兵,我军将陷入前后夹攻的不良境地......”
几位校尉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各有不同的意见。
宗员原来是驻守在幽州上谷代郡等地的乌恒中郎将,和鲜卑乌恒等草原民族战斗经验倒是丰富,打这种步兵战役就有些力不从心。而且跟卢植相比,谋略这方面实在不擅长。
听到众人不同意见,宗员不由觉得头皮发麻,脑子一片混乱。
原本还觉着朝廷让卢植担当主将,心里稍微有些不服气的念头,现在看来,幸好自己不是主将,不然光想这些就得被烦死。
但现在摆在宗员面前的问题还得解决,偏偏主将卢植不在这里,军中虽然也有其他谋略之士,比如围在卢植身边的那些冀州名士,但也都不在此地。
本来孟震帐下还有个曲逆候之后陈子归,可惜他跟着刘玄德去赎安平王了,导致身边一个可以帮忙谋划之人都没有,真是气煞个人。
迟疑片刻,宗员最终还是做出了决断,说道:“不要吵了,不管他们是去做什么,先把人都拦下,问清楚不就行了吗?”
众人见宗员下达了命令,便纷纷应是,步兵校尉吴兰道:“那末将立即去布置拌马索。”
“去吧。”
宗员点点头。
吴兰率众而出,准备去办事。
正在此时,不远处忽然有人疾呼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