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魅刚走,洛伊就缠着燕辞探问其底细,欲听过往。
燕辞专心疗伤,懒得说半句废话。
前战艰辛,细数身上伤共计五处,穿刺、破裂伤和断骨尚属次要,静养即可。
唯中丹田黄庭宫被岁晏剑剑气扫中算重伤,连贯肺窍至于心被剑气缠结,慢慢修复多需时日。
木屋用纹路美观的松木建造,属卯榫结构,屋顶做抬梁式,造飞檐,覆以木瓦。
屋里色调柔和,陈设疏朗,后院以藤架搭建花廊,栖换羽新鹤数只。
洛伊忽然道:“此屋约为年初建造,榫头榫眼的削制成于一剑,类似花妖手法,兼之林里糅合花草布木属性预警禁制,应属丽阳花魅的长居之地。”
燕辞冷冷道:“尊驾都快管那人叫亲娘了,竟还有心思理会这种闲事!”
“浑货,说过叫姑奶奶的。”洛伊怪哼道,“别说本座不曾出言提醒,救命之恩不易消受,当心花妖令你以身相许。”
燕辞心情不佳,压根没闲情与洛伊犟嘴,挥手驱逐道:“去去去!”
那时,麒麟兽依偎在腿边打声还欠,未几,传出一阵细微的眠音。
翌日清晨,花魅捧一束山花归来,沏茶献山果,待之如邻家子。
燕辞鸠占鹊巢已然不安,眼见主人家这般殷勤,愈觉感激。
每日或早或晚,丽阳花魅必来探望,席间清茶淡话,碧酒山味与鲜果不缺。
北窗卧野鹤,松风话闲云,一把餐风饮涧的旖旎时光,等着烟尘客来消磨。
十月开冬,北风徘徊。
洛伊骑在鹤背上,抓一把细草捻做绳索,死拽着一群野鹤满林子蹿。
平日典雅高贵的鹤群唳唳乱叫乱扑腾,那景象实属难忘。
花魅见之心塞,叹道:“令友真是不拘小节!”
燕辞随口道:“仙子谬赞,其实鄙友素无节操可言。”
花魅心不在焉的搭着话,几番欲言又止。
主家待之热忱,客人当知礼数,燕辞忽然道:“叨扰多日伤体已愈,仙子再不说正事,燕某就该告辞啦。”
花魅属存活多年、历险无数的妖物,绝非一时热肠的愣头青,冒险施救必有其动机。燕辞寻思她迟迟不肯说破,缘于其不想被别人视为挟恩图报之辈吧。
许多事不宜说太透,某些事就怕说不透,燕辞既然看穿就不想昧着良心假装糊涂,遂引出话题,假如可以效劳,乘机还罢这份人情亦属美事。
花魅见其坦荡,当即不在隐瞒,说出原委,轻描淡写道:“莽莽群山深处,藏着座古仙遗迹。”
燕辞猛地一呆,惊得不敢言语,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话说那年花魅追踪九婴之事,起因极其简单,非为宿怨深仇,而是九婴兽被偷袭后破嘴一张揭人痛处。
花魅无意火并,仅打算略加惩诫令其长点记性,怪只怪九婴逃的太欢快,惹得追的一肚子野火。
九婴兽不敢折返遗荒腹地,尽拣着穷山僻壤乱钻,偏偏花魅身属木灵之精,木遁术造诣无双,无以甩脱。
那小妖被撵得魂儿飞,慌不择路,最终横穿遗荒之野,亡命于天墀沙漠。
花魅跟随其奔波数万里地界,不肯罢休,一门心思的想要诛杀此獠,生啖其肉。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凭空而降的沙暴,引着只荒原凶兽来袭。九婴身兼数能,垂危之际竟借流沙而遁。花魅经万难而脱身,机缘巧合下拣获兽皮舆图一幅,其内记载着一处古仙府邸。
花魅按图索骥,却始终寻不到标记处。
《山海录》承袭先贤志怪古籍《山海经》,属修真大派勘准、编纂的地理奇书,详记山川、风物、神话等等。
此书跟舆图两相审阅,相似处竟屈指可数。
花魅虽怀疑制图人在弄玄虚,但依旧怀揣一缕希望,多年来忽南忽北奔走寻找。踏破铁鞋,最终在蒙菇山脉亲睹仙迹。
燕辞听罢犹自怀疑,蒙菇山灵气寡淡,古仙怎会选择此地落脚?
花魅道:“府邸外布设仙家禁制,如无仙缘此生难入,妾身破阵年许,始终未得其法。前番遇见燕兄跟同门相争,听说洛伊乃上善之灵,或许可以求之一试。”
此女语气不乏紧张感,续道:“假如求得仙缘,府里灵宝愿跟燕兄均分,不知意下如何?”边说边不期然捏紧了裙带,双瞳微张,像是位等候约会的女子,怕情人不来更怕他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