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柳安又能拿什么来奈何秦青桐?稚子何辜,在这当中她也不过是个无力反抗的受害者罢了!纵然他有千般的怒火也发泄不到她的身上,哪怕痛恨她身上的另一半血脉,可是她的身上也同样流着他孩儿的血。
柳安无法想象他的孩儿是如何折下尊严诞下麟儿,且爱若珍宝。但他所愿他便不会拒绝,哪怕心有不甘不忿。柳安的目光落在秦青桐衣襟上或明或暗的暗纹上,仙鹤长生纹。他的孩儿最喜将其刻录在居所中,只因他母亲与他亲手做的衣衫里都有此纹。若非爱若珍宝,他又怎会将心中最隐秘最珍贵的东西拿出来放在她的身上?
更不要提她手腕上那串柳安熟得不能再熟悉的珠串,恍惚看见年幼时牙牙学语的柳青嗣,柳安暴躁的心绪又安静了下来。只是仍旧拿目光凝视着秦青桐,他对她其心复杂,其情也繁。但仍旧愿意将宽容给予她。
秦青桐在柳安那双越来越平静的眼睛里,慢慢的也安静了下来。只要她所在乎的人都在,就算是剔尽周身逆鳞她也心甘情愿。
“秦青溪,小孩子闹起来不好哄,我给他喝了些迷迷果汁,等药效过了就没事了。”。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看着一直昏睡从未醒过的秦青溪,秦青桐呢心里还是有些烦躁。小孩子太活泼了烦,太安静了也不见得能安心。
但是在此之前她确实别无他法,她怕他问她要父亲,要爹爹,要家,不要姐姐,姐姐坏……所以她宁可一个人清醒着孤独地行走在寂寥的阵法荒原之上。
秦青桐忍不住自嘲,她大概就是个胆小鬼,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肯放手,却又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不敢面对,简直就是自私自利的典型代表。
柳安看着秦青桐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逼闷得慌,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鲛人族待你们不好?”,为什么会让这么弱小的孩子带着更小的孩子拖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行走在荒原上?难道不知道不论是一阵小小的风还是一个三阶的妖兽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你拆之入腹嘛?
只是看着秦青桐的样子,柳安终究还是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他到底没有任何立场指责别人,他又有什么立场指责呢?
秦青桐下意识的摇头,摇了一半这才醒悟过来,公正、客观地解释道:
“这个到没有,我们一直生活在鲛人宫里,大多数时候并不会见到什么族人。我父亲是族长也是王,我们是他掌中明珠,他怎么可能舍得委屈我们?
族人们,没有多少相处,好不好无从说起。”。
秦青桐自觉自己说得很客观,并没有什么抱怨更没有埋怨,但是听在柳安的耳朵里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模样。如果真的爱如珍宝怎么可能藏着掖着,连自己的族人都没见过几次?
只是到了现在这般境地他竟是连个质问的余地都没有,只好将心中种种重重地压下。复又看着秦青桐怀中的易揽垣问道:
“他又是谁?缘何如此……袒护?”。
秦青桐顺着柳安的眼神看向怀中的易揽垣,心下一片苦涩,脸上却异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