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看看十阿哥,十阿哥和九阿哥一个鼻孔里出气:“就是,咱们还是要多读书。”
两个上课睡觉天天被汗阿玛骂的人突然爱学习了?
八阿哥就知道这里面有些事儿是自己不知道的,小时候大家是无话不谈的?,可见这一两年自己和这两个弟弟渐行渐远了。他微笑了一下:“既然如此,咱们就好好学,明日我和你们一起去读书。”
十阿哥问:“八哥不去给大哥帮忙了吗?”
八阿哥说:“大哥那边的人手多的是,不差我一个。明儿一起读书吧。对了,刚才听说十一弟不舒服了,现在怎么样了?”
九阿哥说:“多谢八哥的关心,好多了。”
三人坐着说了半天的话,八阿哥走的时候还掏心掏肺的跟九阿哥说:“九弟,就是外家糟心也要看着点,更要拉扯一些,在外人看来彼此都是一体的,不可不管,而且也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冷心冷肺没人情味。”
九阿哥笑了笑,和十阿哥一起送走八阿哥。三人在九阿哥门前寒暄的时候,四阿哥黑着脸回来了,看的出来心情不好。
八阿哥先请安,九阿哥和十阿哥跟上。四阿哥看了他们三个一眼,哼了一声,就说:“天冷,别站太久,回去吧。”
九阿哥那糊涂劲儿上来了,刚想嚷嚷被十阿哥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十阿哥说:“听四哥的,我们这就回去。”跟八阿哥说:“八哥,不送了。”
十阿哥拉着九阿哥转身回去了,八阿哥看了他们的背影,随后笑着问四阿哥:“四哥,今儿心情不好?”
四阿哥听到这问题眉头紧皱:“吏部啊!一窝子硕鼠!气死我了。”
八阿哥说:“原来是公事,弟弟还以为是私事呢,走走走,到弟弟院子里一起吃饭,如今天冷,吃点热锅子暖一暖。”
四阿哥跟苏培盛说:“回去跟福晋说一声,就说爷在八弟院子里呢,让她别担心,等一会就回去了。”
苏培盛应了一声,回去跟四福晋报告。
四福晋听了点点头,对着苏培盛摆摆手:“就说我知道了。”
她身边坐着云纱,云纱因为年纪大了被尊称云姑姑,这会陪着四福晋说话。听了苏培盛的话,就跟四福晋说:“您让人做几个菜送去,就说给四爷八爷添菜了。”
四福晋这人情世故一大半是在宫里学的,从德妃身上学的最多,立即跟身边的宫女说:“拿银子去,让他们用心做。”
云纱就拦着:“福晋,不必给银子,派人去说明白,就说这是给四爷和八爷的菜,他们肯定用心伺候,一点银子都不用打赏。”
四福晋问:“为什么?”
云纱小声的说:“您只知道御膳房奉承德妃娘娘,为什么德妃两年还大肆打赏?”
四福晋平时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了想,问到:“堵人家的说,担心有人说多吃多拿?”
云纱点头:“是这个道理,要是御膳房是一家独大,她也不用如此做派,这么做是给人看的,这是给谁看的?”
“给谁?诸位娘娘?”
“给良贵人,或者是给惠妃看的。更多是给御膳房里面另一股子人看的。”
云纱小声的问四福晋:“良贵人是何出身?”
四福晋说:“听说是辛者库出身。”
“辛者库是什么?”
“是有罪被罚的人。”
云纱笑着说:“话这么说也对,但是管着这些罪人的不一定是有罪的人。辛者库分上辛者库和下辛者库,上辛者库是伺候皇家的,在宫里做活。下辛者库是伺候王府的,在王府听差。说白了是包衣的一种,都被内务府管辖。奴婢再问您,良贵人姓什么?”
“姓卫啊!”这是谁都知道的。
云纱说:“这是汉姓,她祖上是老满洲了,太宗坐朝的时候,也就是天聪年间进入了辛者库做管领,老姓是觉禅氏,后来在世世代代在辛者库做管领,还世代在御膳房做主管,德妃的祖上也是御膳房主管,您说这缘份深不深?”
这不是缘份深,是怨愤深啊!
四福晋小声问:“所以,这御膳房……”
云纱点头:“是啊,良贵人家里世代是膳房主管,如今良贵人的阿玛阿布鼐就是主管。可是德妃娘家后来从膳房脱身进入了内务府三旗包衣护军营,膳房的势力全靠德妃在宫里撑着,两方不说井水不犯河水吧,也是相看相厌。
所以德妃就一直护着她那一脉的人,求上门给办事儿,每次要东要西打赏丰厚,其他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赏钱见者有份,拿了手软,良贵人撑不起事儿,关键时候还是要靠德妃,为了这些阿布鼐也只能坐看德妃这一脉在御膳房壮大。
今儿这菜,是四爷和八爷一起吃的,御膳房是哪个都不敢出错,不用银子就能让这些人颠颠的把饭菜送来。”
四福晋点点头,表示又多知道了一些。和这些宫里的老人聊天就是收获多,怪不得额娘说多和这些人聊聊。
这是御膳房开始往阿哥所送饭,饭菜送到了九阿哥的院子里,九阿哥打开看了看:“又是温不拉叽的!”
御膳房的人弯腰小声的解释:“如今天冷,下面已经放了炭火了,尽量走的快些,还是这样了,您今儿先用膳,明日后日多放些碳,保准让爷吃上热乎的。”
九阿哥冷笑一声,他身边的太监就开腔骂,但是御膳房来送饭的只陪笑,骂的越狠请罪越勤,但是绝口不提换热的来。
十阿哥看看自己的饭菜,因为守孝都是素的,对九阿哥的太监说:“罢了,别吵了,让他走吧。”
这送菜的太监立即磕头退下了。
九阿哥很生气:“看人下菜碟的东西!”
说完看着十阿哥清汤寡水的饭菜更生气了:“这些奴才!”
十阿哥说:“罢了,我没说什么呢,九哥别生气。”
贵妃在的时候,十阿哥生活处处养尊处优,如今贵妃不在了,也不能说各处怠慢,却感受到处处不如以往。
十阿哥说:“弟弟想明白了,想过好日子,还是要出人头地。”
九阿哥没说话。
十阿哥一边吃饭一边说:“还是要去找九
妹。”
九阿哥的眉头皱着。
十阿哥说:“有些事儿不会因为弟弟我年纪小就不会发生。”
“你这话什么意思?”
十阿哥说:“八哥今儿来,是什么意思?明索之争都发生在你跟前了,我觉得今儿是想用郭络罗家来拉你下水,我为贵妃之子,这宫里除了太子就我出身高,我躲的过去吗?”
九阿哥问:“你想躲到胖丫头那里?不行不行,和她来往没什么,但是有些事儿不能沾她,要不然到最后洗不了勾结藩王的罪名,我的想法是不如自污。”
“自污不管用呢?”
九阿哥没说法。
十阿哥说:“咱们是兄弟,都是一个阿玛,难道日常见面不说话不打招?勾结藩王?咱们不谋大位,勾结藩王干嘛?这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是胜王败寇罢了。明儿一早,我去找九妹妹,你不用去了。”
“你都去了哥哥岂能做胆小鬼?这事算上哥哥!”
第二日海棠射箭后去背书,天亮后就听见外面九阿哥嚷嚷。
海棠出门一看,老九老十在门前站着呢。
海棠惊讶的问:“你们没去上学?”这是逃课了?还逃的这么明目张胆?
十阿哥说:“九妹,有事找你,十万火急,进去说。”
还是昨天的桌子边,九阿哥啃着点心看着十阿哥把昨日的事儿说了,他发现这憨货挺能说的,有种自我怀疑:是不是我才是最憨的那个?一直自认为在照顾弟弟,其实是弟弟在照顾我?
海棠坐在他们对面不停的点头,表示明白了。
十阿哥就说:“……你不在家,你不知道,如今朝廷里面非索既明,就怕到时候学里也是如此,哥哥要早做打算。”
“哦,我听出来了,你们是想两不沾。”
“对!”
“这简单啊,让汗阿玛罩着你们啊。”
这话一说,九阿哥和十阿哥凝重的表情瞬间切换成哭笑不得。
九阿哥问:“胖丫头,你不知道我和你十哥不招汗阿玛喜欢吗?”
十阿哥说:“每次见面都骂我们!从‘不争气的’‘丢人现眼的’到‘这谁啊,怎么在朕家啊’!你听听,这是恨不得我们俩没出生。”
九阿哥说:“此路不通啊!”
“我是说,如果你们俩表现的有用呢?”
哥俩对视了一眼,这倒是个办法。
十阿哥说:“你这话说的也没错,但是前面哥哥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能用的招儿都用了,我们俩怎么才能显得我们有用。”
“你们假如为国敛财呢?你们想想,你们是钱袋子上的钥匙,他们争的再多有两样不能碰,兵和钱。七哥在兵部,所以日子很轻松,你们也是和钱有关系,汗阿玛会不管你们吗?”
哥俩再次对视了一眼,十阿哥问:“我们不会啊!”
这是真不会!一点都没谦虚。
九阿哥说:“内务府这样的
人多的是,用不上我们啊。”
海棠这下坐直了,得意的说:“这时候你们就需要我点拨你们了。为国敛财有两个方向,其一是盘剥百姓,然而百姓都这样了,对着他们盘剥就是石头上刮油,我是不忍心,我也不建议你们这么做。其二就是从周边刮油,比如说准噶尔部,他们的人很喜欢丝绸瓷器,往北往西他们都有门路,或者是南方口岸,也能敛财。你们知道佟家是怎么发家的吗?”
九阿哥和十阿哥知道,当年佟家假借走商来往于关内关外,是明朝和满洲的双面探子。
刺探周围,临阵决断,不断的调整方向顺便弄银子回来,有皇子坐镇,賺钱的时候还能有各种布局。九阿哥就说:“这事儿也真的只有咱们兄弟可以干。”
海棠说:“明年无论是不是杀掉噶尔丹,准噶尔部都很难撼动,最好的结局是两家罢兵,然而准噶尔部两代大汗都不是那省油的灯,杀了噶尔丹还有策妄阿拉布坦,十年二十年后,他们还会卷土重来,既然如此不如学学太宗针对前明砍而不伐,顺便收集更西和更北的消息,就是将来远交近攻也能知道交往的那群人是什么德性。”
十阿哥说:“哎呦妹妹,你能成郡王是有原因的。”
海棠得意的挑眉,站起来说:“走吧,我带你们去找汗阿玛,然后向他举荐你们。”
哥俩赶紧站起来,三人出门来到了乾清宫,康熙正和外地来述职的官员说话,等了一会才见到了康熙。
康熙看到海棠笑着问:“这几日玩的如何?”看到九阿哥和十阿哥慢慢的蹭到妹妹身后站好,瞬间变了脸色:“学堂的凳子是钉板是吧?朕没记错,你们这会是不是在学堂里读书?”
九阿哥伸手在妹妹背后用指头捅了捅。
海棠立即站在康熙身边,笑着说:“今儿有事儿要和您商量,顺便给两个哥哥争取一个学堂外学习的机会。”
“哦?朕就听听你给这两个没出息的哥哥讨什么差事,就给你们一刻钟,不能再多了,说吧,朕听着呢。”
海棠把自己的计划给康熙讲了讲,重点是“如何蚕食准噶尔部”。
康熙一直听下去,九阿哥看了看乾清宫的铜漏,这就过去两个一刻钟了。
海棠讲了大半个时辰,康熙把自己的茶碗给了海棠,看她一口干了,就说:“你这也是个办法。”
海棠说:“与此同时还能增加赋税,天下土地年年耕种,收的只有那么多,而官员众多,加上乡绅盘剥,从百姓身上收不上来更多的税了,而且各地频频有灾,您每次都豁免了受灾省份的赋税,此消彼长,国库空虚,而河道衙门又是个吞金兽,长此以往怎么办?加上天下人口慢慢变多,土地没多人口却多了,赋税又没有减轻,往后该如何?长此以往下去会有人祸。
儿臣盼着让您做个名垂千古的圣君,而圣君则要教化天下百姓,如果国库有钱令各地兴建学堂,分男女校舍,令幼童有书读,这难道不是教化之功?当然了,这要花钱,还不是一笔小数。”
教化天下百姓!
海棠画的这个饼康熙很向往。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到那时候,天下才是真的民心所向,咱们家的社稷才真的稳了。”
随后叹气:“也不知道朕有没有机会去实现,罢了,这太远了,先顾着眼下吧,国库确实是年年空虚,急需开辟另外的赋税收入,你说的这也未尝不是个办法。”
他坐下后看看这两个儿子,九阿哥和十阿哥努力站直,争取让自己显得靠谱一些。
康熙叹口气,眼前这两只看着就眼睛疼,他转头问海棠:“你觉得你这两个哥哥能行?”
“谁都不是生而知之,做事更不是一蹴而就,他们是最合适的阿哥,您不妨多教他们一些。”
康熙看着这两人真不靠谱,然而还是说:“既然是你们妹妹推荐了你们,朕先给你们个机会,不行就滚蛋吧。”
两人赶紧谢康熙,又喜滋滋的谢了妹妹。
康熙说:“你们上午读书,下午去理藩院,朕回头叫雅布来,交代他怎么带你们,多用心,再犯那乱七八糟的错,朕忍不住了还是让你们滚蛋!”
两人眉飞色舞昂着脑袋答应了,向康熙保证的时候胸腹挺的很高,这得意的傻样让康熙忍不住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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