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缭绕热气,厅内差役不知觉间已经离开,除了院内老树摇曳的枝头上一阵接着一阵的蝉鸣声,只剩厅内名叫贾诩的老人的话语正徐徐说着。
“……越人好斗,擅山林厮杀,约七十年,越国侵吴,后被击退,侵吞的土地被吴国拿回,但有小部分仍在越国掌控之下。此地吴民不服越国,时有反抗,不过这二十年来,这种争端少了一些,倘若,大王在这里加一把火烧起来,吴越联盟就成了一纸空文,随州、庆州二地,就可逐一击破,到时两国纷争起来,呵呵……大王作壁上观,或滚油泼水,将这趟浑水越搅越浓。”
“怎么烧这第一把火?”
“弄死几个吴民,最好让越民亲手打死……”贾诩的双目阴沉,“最好是妇人和孩子,这样最能引起心底的怒火和同情,借机引到吴国,将两地边民积压几十年的矛盾引发,一旦械斗开始,死了更多的人,趁机激化到吴越两国常年来的积怨,民间呼声、愤怒一旦完全爆发,就不容易那么收手了……两国必然打得头破血流。”
“这么简单?”
“呵呵,此事自古有之,很多事并没有那么复杂,只要不让人察觉中间有人刻意引导。”
苏辰皱眉沉吟,思索贾诩这条计策的可行性,吴越两国素有争端,这个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只是没想到贾诩仅仅两天就观察的这么细微。
嗯……
生活在越国的吴民,两国之间有争端,显然对彼此不会那么友好,生活越地的吴民必然处处受到欺压。
而那边的吴民恐怕也对附近的越民没有好感,加上生活的这片土地,曾是吴国的,只是被越国霸占,那么这样一来,心中更加排斥或痛恨越国,甚至是越民。
不过拿孩子和妇人做为争端诱因,利用男人的保护欲、自尊心……果然是心狠之人。
这一争端闹起来,再有人从旁扇火,不死几千人都说不过去。
谋士一条毒计,果然比军队杀人还要来的方便。
苏辰忽地笑起来,起身朝贾诩拱起手:“太尉仅仅两三日便想到一计,不管如何,孤都要用上一用,若之后遇到难处,还望太尉一定要多出主意。”
“大王敢用,诩便敢出。”
“太尉,以后就跟在孤身边,随时出谋划策!”苏辰一拍桌面,再次朝贾诩拱了拱手,便径直出了丞相府,“回宫,将绣衣司统领裴旻唤来。”
吴子勋连忙跑去找人。
返回皇宫的路上,裴旻已经骑马过来,来到苏辰身旁,“大王唤我来有何事?”
这次攻魏,绣衣司先一步过来,死伤了不少人,如今战事已毕,裴旻这段时日便在重新挑人加入进来。
北面有徒弟李白坐镇,南面中原的绣衣司也需要大量人手,之前苏辰在宫里与他有过一次短暂的交流,让他不要局限于江湖绿林为绣衣司利剑。
可将市井的贩夫走卒、妓子、说书人,乡间的里正、亭长,或走村串乡的货郎挑选一些加入进来充当耳目。
那次交流过去已有半月,裴旻每日都会报之一些进度,耳目算是在鹿阳有了一些,但还不多。
“裴统领,孤要交代你一件事,派几个得力的副手,再带一批会吴越口音的人到越国一个地方。”
苏辰将贾诩的计划全盘告诉他,而细节则需要裴旻自己来敲定。
“两个月内,能达到这个目标吗?”
“有点困难,但不是不能做。”裴旻想了一下,在马背上持剑拱手:“那卑职便立即挑选人手,推敲计划细节,然后派他们南下吴越。”
“好,就这么定下了。”马背上,苏辰望了望头顶的天光,“做干净一点,可以不择手段。”
“是!”
裴旻拱手的同时,苏辰一促战马,奔向皇宫。
这是八月下旬展开的新一轮谋划,在这期间里,三军出兵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所有准备的粮草、降兵、甲胄也都在进行着。
而在北方,苏辰攻入魏宫,消除魏国国号的消息,才堪堪传回。之前,魏国四十万大军合围,诸葛亮怕后方听到这个消息,一些跳梁小丑再次冒出来。
毕竟关键一战,绝对不能让后方听到消息,弄的人心惶惶,以为夏王必败无疑,而助长了某些人的苗头。
便有意隔绝了这边战况,
到了八月初,这边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站稳鹿阳后,诸葛亮才将三州渡口开放,放出完整的消息。
消息进入燕国各州各郡,瞬间炸开了锅。
最先听到消息的是漳州的浑侯,他搂着小妾直接从榻上滚了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汇报消息的府中管事。
得到管事点头确认,他擦了一下额头汗水,张开就是一句:“吾汝娘。”的惊叹之词。
其余州郡的侯爷们,也都惊骇不已,四十万军队,不是四十万头猪羊。
他们神色各异,不过相同的是,他们兵权交得早。
消息如同风一般疯狂吹过各州,定安城内,最先听到消息的张佑、徐庆虎二将,他们看着手中的纸条,狠狠互扇了一个耳光,脸都红肿起来。
而太守孙叔武衣衫不整的从府衙后堂冲出来,鞋履都不来不及穿,跳上备好的马车就往苏府上赶。
府内一众人正聚集在厅内吃着早饭,还没等管事的通报,太守孙叔武已经赤着一只脚,披头散发的冲进来,站在厅堂门口,脸色通红,嘴都快咧到了后脑勺,连连朝厅里的苏家众人又是拱手,又是作揖。
“苏侯,恭喜!大喜啊!”
苏庭朝他娘那边轻声问道:“咋了,大伯外面有私生子了?”
随后,孙叔武的话掩盖了厅内的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