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离开了颜府,直接去了长寿坊的仁德药店。
老朋友孙博正在坐堂,给前来问诊的病人医病。
见裴踏入医馆,热情的打着招呼,道:“刘伯正在药室炼药,国公可自行前往。”
裴也不打扰他给病人看病,未与他多聊,走向了内堂炼药室。
还未走到近处,裴以闻得了浓郁的药香味。
已达百岁高龄的刘神威正指挥着药童扇火加水。
这熬药在真正的精通医理的大夫这里,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用多少水,熬几道,火候如何,都能影响药效的发挥。
尤其是名贵的药材,想要做到不浪费,将药效从药草里逼出来,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刘神医!”
裴叫唤了一声。
刘神威见是裴,走出了炼药室,笑道:“国公来的正是时候,正想使人去请国公来药店试新药呢。这新药若有想象中的效果,可保你手臂提前半月恢复自如。”
裴欣喜若狂,道:“什么新药,这般神奇。”
刘神威道:“倒也不是新药神奇,而是药材名贵。昨天宫里来人了,说国公的手臂需要用什么药材,直接向太医署申请。某早年在太医署待过,我大唐各地的珍稀药材,每年都会以进贡的方式,由四方送达。各国朝见进贡,也会送上彼此国家的特产,包括一些珍稀药材,这天下就没有比太医署更大的药堂。”
“这是陛下亲自开的口,某自不会客气。点了许多药材,今早便送达了。都是名贵之物,熬制它们就废了半日功夫。未免药效流失,浪费了这珍稀药材,只能请国公屈尊了。”
裴心底略感温暖,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作为一个后世人,裴对于“忠诚”一事,看的很淡。
倒不是不忠,而是觉得忠于国家,而非君王。
这种思想于封建时代是个笑话,因为在世人眼中,君王就等同国家,一个概念。
但是后世人却不这么看,裴受到了这方面的影响,也存在这样的念头,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不管李隆基这种做法态度是收买人心,还是别的什么。
但这份情,这份心,裴领受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裴让刘神威无需客套,拉着他稍稍走远了一些,轻声道:“对于蛊术,您怎么看?”
刘神威神色微凝,警惕的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国公敢这般问,足见信得过我刘神威。某也实话实说,很是好奇,甚至想研究,只是欲求无门。先师在《千金要方》记载了十一种盅毒的医治方法,其实他还遗留下一份手稿是关于蛊虫治病的例证。其中就记载了一种能够让人丧失痛感的蛊虫,而且不像麻醉散那样霸道,对于身体有着极强的破坏力。要是将这种手段用于开刀疗伤,更加便于行事。”
念叨这番话的时候,刘神威语速加快,神色有些向往。
他活了一百余岁,见过太多的生死,也经历过太多的事情。
对于生死什么的,早已看的很淡。
女色、权势、财富、名望这些世人追求的东西,在刘神威眼中根本不屑一顾,都是浮云。
世间之事,唯有疑难杂症,古医偏方还能让他产生兴趣。
蛊术,是他一直未涉足的领域,也是一直想要了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