惤国城内,吴三桂一直在城楼上巡视到三更时分才在那城门楼内和衣沉沉睡下。于此同时,耿凌帐中却来了一位大人物。
耿凌本在帐中睡觉,被手下人吵醒正有三分不耐,不想一见来人,却直接跪拜下去,口中说道:“耿凌办事不力,请徐帅责罚。”
那来人比耿凌看上去小了不少,约莫只有二十三四年纪,亦不雄壮。只是两个眼睛不停的溜溜的转着,让人一看就觉得此人心机必深。来人正是如今青州黄巾总渠帅,徐和徐子惠。想当年百万黄巾都覆灭了,张角三兄弟、张曼成、波才等等大能都殁在这场声势浩大的起义中了。可他徐和却活了下来,不但活了下来,甚至在这夹境之内还发展的不错。现在徐和总督青州黄巾,麾下聚众也有三四十万。有管亥、白饶、耿凌辅佐,不时地甚至还能打下黄县这种郡治大城。可他想的依然和当年在冀州城下那身为小卒的自己想的一样。活下去。之所以,他徐和还要纠结这么多人依然做着造反的勾当。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这样自己才能更好地活下去。张角虽然死了,但是他发动的这场起义却完全的颠覆了汉室仅存的那点根基。乱世将至,如果自己想活下去,手里必须要有这么一支兵马。
徐和虽是黄巾余孽,但是却一点都不是狂热的黄巾道追随者,甚至他一点黄巾道都不信。他信的,从来都是自己的判断。而他的判断也从来没叫他失望过。他现在的判断是要杀了蔡夓。原因很简单,明眼人都能看出汉室将倾,可是张角的例子在前,枪打出头鸟,汉室百死不僵,自己不能聚众堂而皇之的造反。自己只能在这偏僻青州一地当着自己的流寇,静待合适的时机到来。如今的他把这青州一地当作自己的禁脔,又岂能让别人染指。上任太守便是死在自己的指使之下。如今这蔡夓,自己也只能对他说声抱歉,居然来这东莱任太守。
徐和想到这,不由得脸上有些杀意。耿凌本跪拜在徐和面前,一见徐和面色却惊想道。莫不是自己这次办事不力,让徐帅生气了。于是慌道:“徐帅恕罪,耿凌明日必取蔡夓狗头献于徐帅。”
徐和本在出神,倒是被他一句话给叫了回魂。扶起耿凌笑道:“你办事哪里不利?今日之事尽在我之把握。你又何罪之有?”耿凌本以为徐和是故意在说反话,可印象中徐和不是这样的人,又见徐和面色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于是壮着胆子问道:“徐帅之意,小人不明。”
徐和哈哈笑道:“你不必明白,只须听命就好。你现在手下还有兵马几何?”
“老弱者三四万,精壮者一两万。半数在此,半数在老营之中守营。”
徐和听后,眼珠滴溜溜的转着,默然半响才道:“虽然不多,却是足够用了。”于是吩咐耿凌如此这般。命他自去执行不提。看着耿凌听命退下。徐和却也不去睡了,却是在这帐中就着点点烛火,看着这青州地图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到了五更时分,有传令兵进帐禀报道:“报告徐帅,耿帅说其诸事已备,请徐帅示下。”耿凌精神一震,说道:“好!耿凌果然没让我失望,告诉他,一切按命行事。”
传令兵下去传令,徐和却也不再呆看这地图。于是熄了蜡烛,出帐巡查,各营士卒有起的早的却已经起床洗漱了,又有火头军在点火做饭。营内已有了几分生气。徐和一路巡查,不停有士卒向他问好,他也都微笑回应。脑中却在想到:“为我徐和一人,却不知这营中又有几人会死,几人得活。果然宁做盛世犬,莫做乱世人。只是我徐和,连我自己都有些自顾不暇,又怎能顾得你们的死活。若是有一日我徐和大业能成,必不会忘了诸位老兄弟。”徐和一边想到这,一边对士卒更显客气。可怜这些黄巾士卒,日日生活在最底层的他们又哪里经受过上位者的客气。于是感动之余,纷纷心中立誓要为徐和搏命。可怜乱世,人命原来真的不值钱,连他们自己都这么觉得。
两三万的营地巡视下来,天色早已大亮。徐和和众人吃过早饭,吩咐手下人继续攻城,自己却就站在辕门之下向东望去。
再说康朝。虽然这两个多月为了伐黄巾读了不少兵书,可是其亲自统兵依然是七上八下的有些担忧。所幸有马宝,胡国柱两人久在军中。一路上他才没闹出什么笑话。众人晓行夜宿。一日间也到了这惤国城下。昨夜康朝因为第一次带兵太过紧张,在军中睡的并不好。于是在马上无力道:“马宝部安营下寨,胡国柱巡视四方。”
众人领命扎营。马、胡二人却来问道:“县尊,我等接下来该当如何?”康朝一是拿不定主意,二来也想考校下手下人本事。于是反问道:“你二人觉得该如何是好。”马、胡二人同时开口,只是一个说该守,一个说该攻。说守得是胡国柱。只听他说道:“我等人少,当安营固守。耿凌兵多,我等攻之无益。黄巾贼子,粮草不多。我等在外,其不能全力攻城。三四日间,其当自退。”
马宝却道:“贼子兵马虽多,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我等与惤国兵马里外夹击之下,贼人必然慌乱,一举功成。我等本就为除贼练兵,今日为何临阵见贼反而怯乎?虎子惧贼乎?”
胡国柱姓胡,在军中又素以勇猛搏命著称,人皆称其虎子。听到马宝嘲笑他,怒道:“胡某身死何惧,只是若是我等殁在此处。只恐东莱皆沦于敌手。来日杀敌,胡某当率众先攻,以死报上。”
马宝本也只是随口一说。见胡国柱急了,自己也有些着急。于是干脆把皮球又踢给康朝。“我等俱听县尊之命。请县尊示下。”胡国柱也点头同意。“某亦听从县尊之命,县尊叫我上,我胡某人必然先登,县尊说要守,胡某便是身死也不叫贼人伤了县尊一根毫毛。”
康朝心中早有打算,于是拉着二人手道:“二位不必争吵。诚如马君所言,我等本就为除贼练兵。今日见贼,岂能守成。”康朝到底是少年心性,又不知兵危战险,一意只想上阵杀敌。马宝见康朝同意自己的看法,十分高兴道:“正是如此。我部日夜操练只为今日。今日攻贼,我部请为先驱。”
胡国柱见康朝也想攻贼,无奈道:“胡某早已说明,当率众先攻。今日一战,胡某请为先行。”康朝见二人刚刚还在为攻防争吵,现在又为这先驱争雄。好笑道:“既然胡君早言,便由胡君部先驱吧。马君难道不愿在中军护卫我吗?”马宝听了这话,哪还能说不愿意,只得说道:“诺。”
那黄巾众见又有援军到来,恐怕全力攻城被这些援军所趁。于是攻城并不甚急,徐和见状也不催促。只是依然是一个人在默默思索些什么。手下人见状也乐得如此。于是康朝众人安好营寨,养足力气。留下五百人守营。却带两千五百兵马直冲贼营。
康朝军马来的迅疾,胡国柱又一马当先,率领手下冲阵。一时间却如砍瓜切菜的冲进了黄巾后营。康朝、马宝二人率众跟随。正冲杀间,康朝渐渐觉得不对。就算黄巾兵忙着攻城,一时不察,可是这次行动也太顺利了,事有反常必有妖。又见前队胡国柱也派人来说感觉不对。于是康朝在马上大喊道:“黄巾不堪一击,诸君先退。再冲敌阵。“
一言既出,却听黄巾阵中有一人哈哈笑道:“来人中我计矣,此时想退,却是太晚了吧!诸君奋武,建功之日就在今日。与我同擒这狗县令。”一时间鼓声大作,营中黄巾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纷纷反击。胡国柱在前阵,只觉得身边都是敌兵,知道自己这是冲的太猛,陷入重围。心一狠,依然是向前杀去。大嚷道:“向后必是死地,向前尤有活路。随我冲。”手下兵马听得其言,在绝境处生出几分信心,纷纷向其冲去,准备护得其周全。胡国柱一骑当先,因敌人兵众,马匹渐渐难行。直接弃了马,持大刀步战黄巾贼众,一时间身边一围之内,全是黄巾死尸。震慑的众人不敢向前。
徐和在营中见胡国柱如此勇猛,心有几分爱才之意。于是吩咐下去,莫放冷箭,尽量活捉此人。胡国柱却不知此事,一心只想冲出贼营,再来救援康朝,于是会合手下兵马,全力准备凿穿这黄巾营地。
康朝等人现在却被围在后阵,寸步难行。马宝羞愧道:“皆是某家之错,悔不听虎子之言。县尊千金之子,因某遇险。某万死难当,但县尊贵人,不可死于此处。诸君随我,围圆阵,守县尊。以待县尉来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