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骄阳高高的悬挂在天上,蝉附在树上热闹的唠嗑,昭阳宫庭院里小小的亭子四面漏风,冻得顾端瑟瑟发抖。
他看看木苡,又看看齐莙,两人之间好像有一种奇妙的气氛。
顾端虽然满肚子疑问,但十分识相的没问出口。桌上骨碟里精致的点心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的伸出手,试图拿一块点心垫垫肚子。
在手离骨碟只有一手之遥的时候,齐莙猛地扭头看向那只试图接近点心碟子的手。若是那道视线是把刀,顾端觉得自己的手现在已经和自己成为两个独立的部分了。
他缓缓的顺着原路收回手,埋着头,试图让自己从齐莙的视线中消失。
突然,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手带着那盘他觊觎的点心碟子落在他的视线里。那只手将一盘点心都端给了他,并轻声细语的说:“小七饿了吧,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
一瞬间,顾端感觉刚才那道带着威胁的视线猛地变了味,里面汹涌的杀意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正在被千刀万剐。顾端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将那盘点心推到齐莙面前:“谢谢皇姐,我还不饿。”
齐莙满意的收回视线,正准备拿起一块享用。木苡的动作却更快,她将盘子端到顾端面前:“小七别怕,饿了就吃,皇姐在这没人敢欺负你。”
顾端感觉齐莙刚收回的视线又落在他身上,此时此刻,顾端委屈的快哭了。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倒霉的总是我。
皇兄威胁自己当太子想累死自己,煤炭刚见面二话不说就给了自己一爪子,脸上直接挂彩,现在又成了这两人战火下的炮灰。
顾端悲戚的发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又多了条死法。
他猛地抬头,将桌山的点心全都推到齐莙面前,又飞快的给木苡和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将茶饮尽。
“皇姐我不饿,刚刚只是有些渴,现在没事了。这是御膳房新研制出的点心,齐大人若是喜欢,我这就让人每天都给大人送去。”
说完又迅速的补了一句:“以后若是研制出新的点心,第一时间就给大人送去。”
趴在不远处房顶上看完整场戏的煤炭眨巴眨巴嘴,心里不由得有些可怜顾端。
这倒霉孩子,真是倒霉。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流年裹挟着时间匆匆忙忙的赶路,不问人世悲喜,意志坚定的走向并不知道未来的远方。
蝉鸣渐渐的消失不见,那些带着生命的树枝悄悄的落叶,光秃秃的枝丫静静的等待着来年的春天。等到春暖花开之时,它们重新回到地底,等待十七年后破土而出的一瞬间,将很久之前那首熟悉的曲目重新唱响。
落枫园又红了,十分热烈的颜色,带来了温暖,也灼伤了眼。
九月十六
明天就是启程出巡的日子,梅颜的肚子已经七个月了,卿钰本想留在宫里照顾她。但奈何岐阳候府来信,岐阳候夫人病危,她强撑着身体到了苏州,等着和卿钰见最后一面。
这天顾响破天荒头一遭没来永安宫过夜,他召集朝中重臣和太子在乾元殿通宵商讨离京之后的事。
姜王符祺挥师南下,一路攻城略地,打的北夏苦不堪言。若夏亡,那么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蜀中和西楚。顾响还是没有同意和符祺一起攻打瓜分北夏,他和蜀中结盟,联合应对姜国。
虽然现在战火还没烧到西楚,但此次出行少则一月,多则两月。顾端虽然很有能力,但到底刚做太子不到一年,顾响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