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见面,总是感伤。
顾晗晗见到了梅朵和克莱斯顿伯爵老爹,心想:走之前能见一面当作是告别,也好。
梅朵牵着顾晗晗的手,忍不住掉眼泪,知道她一连几夜都是在这里,等同于无家可归,一定要请顾晗晗住到自己家里去。
“我这还得营业,学长也要定时治疗,不方便我也的确是走不开。无非是连续上几个夜班,你看我,我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根本不用专门找住处。”顾晗晗拥抱梅朵,安慰她,然后笑着对伯爵老爹说,“等将来有机会,倒是可以去你们家里玩一圈,看看银河的尽头是什么样子。”
克莱斯顿伯爵本意是想来告诉顾晗晗,事情已经出现转机,她的强硬至此就应当有所缓和了,留出应变与和好的余地,安东尼阁下很快就会低头让步做出妥协,事情以和平收场不仅是她也是所有人的期望,所以不再会流血的和平很快就会到来。但他又不可能直接把安东尼在旅馆楼上的一番话告诉顾晗晗,于是正在发愁该怎么劝说这个年轻的女孩,让她抓住时机。顾晗晗的说辞倒是让伯爵老爹灵机一动,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他大可以邀请顾晗晗前往自己的领地做客,这就给了她还有安东尼双方一个缓和关系的机会与台阶。他可以在稍后也对安东尼发出邀请,他肯答应当然是皆大欢喜,即便是不肯赏光。几周之后当秋日宴临近,顾晗晗重新回到灯塔星的时候,顺利成章返回杏花巷,自己就和好如初,免去了许多尴尬,只当是顾晗晗出门度了一场夏假。
克莱斯顿伯爵以己度人,坚定地认为顾晗晗和安东尼之间不会有隔夜的仇。这样可爱的小姑娘还是一个应当受到呵护的治愈者,谁会对她不宽容呢?
因而,他立即就说道:“不如就现在去吧?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心情。能源会议之后我们就能动身。奥塔星域是一片很美丽的星云,现在又处在她三百年一次的活跃期,星域中央许多连续态的活跃星球会出现十分少见的奇异景观,游览观光十分不赖,您一定会喜欢。在星域边缘的十来个星系,专门放养了许多的异兽,是从我祖父那一辈就开始繁衍的,到现在已经是很不错的猎场了。您可以过去狩猎,亲手捕捉坐骑。它们的骨骼和皮肤都可以用来定制您喜欢的飞船。”
顾晗晗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自己已经做好准备,马上就要跑路离开灯塔星的打算告诉梅朵和伯爵老爹。她想要保护他们,不愿意他们因为自己的缘故落下什么嫌疑因而在自己走后遭到什么牵连。特别是在现在这种时候,伯爵老爹的事业才刚刚有了一点儿起色,有了腾飞的景象,更不应该因为自己被打断。
于是,她特意掩盖并迷惑他们说:“这个等等再说吧。林先生还在给小贝学长治疗。在学长情况好转之前,我也实在没有心情考虑玩耍的事情。”
克莱斯顿伯爵表示理解。他早就听说了林晓枉顾日石宫的追杀令挽救了贝少桓的生命,并且亲自在为他重塑能量场。卫城对于林晓的水平有很激烈的讨论和猜测,最后公认他至少需要花费半个月以上的时间才能有望完成这种程度的治疗与重塑。那就足够等到能源会议闭幕了。克莱斯顿伯爵心中就有了谋算,准备等到会议结束之后,就向顾晗晗提出邀请。
因为后面排队等着的人还有很多,附近又有据说是裁判所长老的人在,能量场的干涉非常令人难受,实在没有久呆的条件,克莱斯顿伯爵在拿定主意之后就向顾晗晗告辞,拉着还在哀伤担忧的梅朵离开了。
梅朵和克莱斯顿伯爵之外,另外一个老熟人的到来就令顾晗晗感到吃惊了。
菲利普,荆棘枝西奥多家族的继承人,卫城曾经闻名遐迩的花花公子,妇女之友,大卫-杜兰生前的挚友,在这一天的黄昏出现在了水摊前面,来看顾晗晗。
顾晗晗完全没想到菲利普会来,她以为这个时候他最应该的是避嫌,不要参与进自己的事情里来。哪怕只是看看都最好不要,他离自己越远越好。
那天在宇宙港菲利普向自己所揭开的事情,顾晗晗至今想起仍感到心惊肉跳。她很担忧,菲利普因为向自己解密而遭到安东尼的迁怒。
她不该那么快跟安东尼闹翻的!
顾晗晗每每想起来都要感到后悔,自己这个样子跟安东尼决裂,很难保证安东尼不会怀疑到菲利普头上。毕竟她刚跟菲利普见过过面,转头立即回家就闹出决裂的戏码。以安东尼那样睚眦必报,多疑善谋,黑心一贯的秉性,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跑去追查菲利普,进而归罪于他,甚而是施展圈套,展开打击报复那简直是一定的!
只要安东尼追查,那么菲利普就跑不掉了,他向她通风报信的事很大可能是被翻出来。当初她和菲利普碰面完全是一场偶遇,她和学长以情侣的身份去宇宙港送李淑芬女士杏花巷连仆人都知道,菲利普为自己家族的姐妹们送行显然也没有掩饰行踪的必要。他们在宇宙港碰见并且很交谈了一阵子的事情很难掩盖,简直是经不起任何追查。
顾晗晗扪心自问,自己绝不是因为菲利普告诉自己的事情才会跟安东尼闹决裂。死者已矣,大卫-杜兰已经死了,无论死亡背后的真相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已经死了的事实。安东尼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她真的真的不应当为这种事跑去跟他激于什么义愤,真的。
然而事情就是那么巧,苏裕恰好在那个时间回来,小贝学长没有任何缓冲地就受到死亡攻击,安东尼偏偏还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她一气之下完全忘记了菲利普是需要掩护和保护的。更加麻烦的是,这种事情是全由心证,是完全无法解释也不可能做出澄清的。甚至她自己也无法为自己做出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