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心被绳子勒得生疼,裂刃甩了甩胳膊,右手握住了巨斩剑长长的剑柄。已经过了至暗的深夜,东方的天际,开始有暗淡的微光,如同一抹浅色的蓝黑,轻轻刷过山麓与天空。
借着微光,他可以看到巨斩剑寒冽的光芒,以及光芒之下钢铁剑刃的波纹,那是经过铁匠千锤百炼的锻冶才会有的印迹。这把老伙计跟了他许多年,早在联盟大战的时候,就饮过无数敌人的鲜血。
仿佛只有巨斩剑才能让他的心平静下来,裂刃的手指轻轻划过巨斩剑的剑锋,在旷野部落王族给私生子当护卫的时候,曾经有贵族看上了这把剑,派人向私生子索要。如果私生子同意的话,他就算是死,也无法留住自己的老伙计。
但私生子直接拒绝了那位王族贵族,而且还把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
或许就是从那时候起,私生子在他心目中,有些不太一样了吧。
剑锋不是很锋利,这是这把巨斩剑的特点,父亲当年将这把剑交给他的时候,曾经说过,他的性格有些锋芒毕露,需要勤加克制与收敛,所以送给他这柄巨斩剑。
父亲一生锻造了无数柄刀剑,而有名字的屈指可数。这一柄看似笨拙的“藏锋”巨剑,用的基胚是一块很特别的红铁钢,是用红铁矿石里面最顶级的红铁晶材料打造而成的,父亲称之为“魔锋钢”,里面添加了好几种珍稀材料。
但从剑的外表上,一点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除了深暗的光泽,整把剑平淡无奇,只是对裂刃来说,“藏锋”的特点和优势,只有在对敌作战的时候,才会锋芒毕露。
他的目光投向下方的血镰营地。
营地里的几处火盆,几乎熄灭的火焰依然竭力散发着微弱的光明,衬托出营地高低建筑在暗夜里的黑色剪影。同样的暗夜,在王族的时候,是漫长的黑暗与寂寥,在猎矛领地,却每一天都是温暖与希冀。
他想起古老的联盟传说。有个山峦纵横、冰河奔涌的地方,那里有数不尽的魔兽,以及高耸入暗黑峰峦之间的冰雪高塔,遗忘者军团沉默着行进在彼岸,据说,最古老的联盟之王就诞生在那片山峦之间。
有些时候,走唱人的故事听多了,也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若不是那些歌颂英雄故事的吟唱诗歌,他也不会放弃继承父亲的锻造手艺,加入军团进入浴血的世界:当年趁着也是这般暗淡的夜色,他们夜袭黑王座;他的兄弟们在染血的奔流河上,与外族的军团展开殊死的搏斗;黑水沼泽吞没了无数战士的身影,很多人连名字和部落都不知晓,就魂归大地;那些悬挂在各个部落王族的魔兽头骨,哪一个不是沾满了部落勇士的鲜血……
那时的情形历历在目,与今日相似,但也截然不同。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与外族的家伙身在同一阵营,甚至并肩作战,在往日的军团中,只有外族的奴隶军团,里面全是肮脏的、散发着恶臭的野蛮的奴隶们。
直至今日,他才真正相信,这些外族的家伙,也是有心怀热血与道义的。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石拳,半兽人此刻正在给部下们分发肉干,这种加了很多材料煮熟之后,又晾干的肉干,是头儿专门安排食堂做出来一批,作为出征的粮食。
即使是在吃肉干,半兽人战士的身体也是时刻处于绷紧的状态,仿佛随时都为战斗在准备,真是一群好战的勇士啊。
等回到猎矛领地,一定脱掉身上的魔力护甲,试试他们的真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