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

世界在旋转，黑暗在笼罩，他的整个身体，终于彻底的僵住，砸倒在地上。

斥候队长无力的看着眼前一切的发生，肚子里有些翻江倒海的痉挛，浑身冰冷无比。

当最后一个斥候的身影倒地之后，远处，半人高的草丛中，乌泱泱的，缓慢的冒出了几十个脑袋，而且，竟然都带着战盔。

斥候队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对方的个头高矮，身材特征，让他忽然想到了某种被他忽略掉的可能。

洞穴人？

几十个洞穴人的脑袋，在草丛中，慢慢向他围了过来。

马群在山坡的后面，可对方手里拿着一种从未见过的弓箭，根本无从逃命。

斥候队长知道，在这样的状况之下，自己是逃不掉的，谨慎行事了半辈子，没想到，最后自己的性命，会丢在这几个混账手下的手上。

他苦笑着，从草丛中缓缓站起身来，动作僵硬，冰冷，以及遏制不住的抖动。

冬日的寒风，从东北方向狂野的吹过来，无数干枯的剑草在风中摇摆，发出嘲笑般的簌簌声响，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天空，如同淤泥里参杂了灰蓝的颜色，过去的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仔细的看过天空，还有刚刚落下的夕阳，再看最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直直的贪婪的望着天空，戴着手套的手，抓着冰冷的剑柄。他的目光扫过渐渐逼近的洞穴人战士，足足有几十个人。大地正陷入暗影之中，而他的死，也将为自己斥候身份蒙羞，为自己的族人蒙羞。

斥候的荣耀，是死在战场之中。

但，绝不是死在这些卑微的洞穴人手里。

对方节节逼近，他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脚步也有些不听使唤的，向后退了一步，踉踉跄跄的，又退了一步，再一步。

身体跌倒在地，剑也脱了手，重重的砸在草中，他一把攥住剑柄，仓皇的爬起身来，身体本能的呈现着逃离的姿态，可是原本可以奔袭数公里的身体，在此刻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却空虚酸软无力。

身体再次跌倒，他无声的咬着牙，双手用力攥紧了剑草根，他无比痛恨此刻自己的懦弱，就在刚才，他还做足了奋战至死的心理准备。可最后那个斥候，临死前喃喃的喊出的那一声“妈妈”，彻底击溃了他所有的心防。

“我不想死啊……”他的神志终于崩溃了，把头埋在草丛里，啊啊啊的哭了起来。

一只手，轻轻捡起了掉在草丛中的剑。

斥候队长发出凄惨的哭喊，趴在地上的他，完全不知道下一刻，是剑从后心插入，还是对方会一剑劈开他的后颈。巨大的恐惧和求生的欲望，换来更加撕心裂肺的嚎哭。

哈卡恰克拎着这把对他来说有些沉重的长剑，剑身传来的冰冷的触感，以及用兽筋细细缠绕的剑柄，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缴获这么精良的武器，而且是人族的武器。

脚下传来对方嗷嗷的哭喊，哈卡恰克不禁有些泪目。虽然身为不同的种族，但这种临死前的恐惧和挣扎，他感同身受。

第一次遇见神使大人，他也是如此这般的恐惧和哭喊，可最后，神使大人饶恕了他，甚至现在，他和他的族人，都成为了神使大人忠实的仆人。

这是神启……

他看了一眼左右那些人模狗样的洞穴族人。

“先关起来吧，等神使大人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