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绚和刘瑾瑜轻轻点头,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个念头:这是要让他们帮忙介绍婚事吗?
“十五娘早先和杨氏子有婚约,但在洛阳一战中,她的未婚夫婿失踪了。”郑氏嘴角闪过一丝冷嘲,然后说道:“杨氏前一阵该盖了一座衣冠冢,这件婚事自然就了了,叔父叔母原本想要将十五娘送入宫中陪伴本宫,但……本宫觉得她还有未来,也不必在宫中陪本宫这么一个寡丧之人,所以觉得还是让她到郡主那里做个陪读侍女。”
李绚和刘瑾瑜完全顿住了,什么陪读侍女,郑家的嫡女怎可能给霞儿做陪读侍女?
这,怕不是要嫁入彭王府吧?郑氏抬起头看向远处廊柱之后的崔知温,说道:“这也是崔相的意思。”
李绚侧身看向郑十五娘,眼中闪过一丝荒唐。
他转过身看向郑氏,神色认真的说道:“太后,若是过上几年,臣女再大上几岁,臣或许会生受太后的恩赐,但现在……”
“的确,做侍女不合适。”郑氏突然间放松了下来,点点头,笑着说道:“就去王叔府中做个从六品滕人吧,便如此定下吧,日后十五娘也可以多到宫里看望皇帝。”
“是!”刘瑾瑜突然开口,对着郑氏说道:“臣等领命。”
……
马车晃晃悠悠的朝开化坊而去。
刘瑾瑜抱着霞儿,轻声说道:“他们要动手了?”
李绚微微闭上眼睛,思索片刻后,冷声道:“不错,他们要趁着这个机会,将人插入到王府当中,关键时刻内外联手,直接突破……好手段,这应该是崔相的手段了。”
“不一定是关键时刻,说不定就是婚礼那日。”刘瑾瑜抬眼看向李绚,冷哼一声,说道:“四娘也是从六品滕人,夫君当初娶的时候,也是大张旗鼓的迎娶,今日太后没有让人跟着一起回来,就是要夫君迎娶,这婚礼所定之日,很可能就是动手那日。”
李绚再度闭上眼睛,脸上没有任何神情,淡淡的说道:“请人去联系婚事,若是婚期能定在二月初八之前,那此事就是郑家想求好,假作和解,迷惑我们,日后再动手,但若是在二月初八之后,那就是婚事当天就会动手来。”
“那就是郑氏的私兵了。”刘瑾瑜的神色严肃起来。
郑家想要在长安调兵是不可能的,李绚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长安的各个角落。
但如果从荥阳调用郑家的私兵,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婚事,郑家的人可以趁机进入彭王府,在那一天,将进入彭王府的宾客全部拿下。
“那一天,进入王府的,必然是夫君最信赖的将领,到时候哪怕是死伤一个,对夫君都是极大的打击,若是能一锅端了,以崔卢郑三家的力量,再加上太后的名义,若是还能活动薛讷,控制局面还是没问题的。”刘瑾瑜面色凝重的看着李绚。
“没有那么简单。”李绚直接摆手,说道:“就算是他杀了为夫,但接下来宗室的报复呢?天子年幼,没有威望,顶不住一个清君侧的名义,所以一旦宗室率兵杀回,他们怎么办?”
“除非宗室当中也有人和崔家联手?”刘瑾瑜眉头顿时紧皱了起来,这个原因听起来像模像样,但实际操作很难。
宗室如今几乎全部都在支持李绚,即便是有一两个人不满,也难以抵抗整个宗室的力量,所以除非是有超过一半的宗室……
“是舒王。”李绚瞬间便轻轻握紧了拳头。
“舒王,高祖皇帝小杨嫔的儿子?”刘瑾瑜抬头看向李绚,低声问道:“之前是江王,现在是舒王,弘农杨氏和夫君这么过不去吗?”
“这和杨氏没有关系,是宗室内部的事情,还涉及到早年间的一段往事……”李绚微微摇头,道:“你知道的,当年孝敬皇帝身故,为夫从南昌直奔洛阳而来的,这里面除了江王封地在江州外,还有一个原因,当时的江州刺史就是舒王长子豫章王李亶。”
豫章王,南昌王。
刘瑾瑜顿时就明白了这其中的纠葛。
豫章和南昌实际上是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应该只有一个郡王才对。
但已经有了李绚这个南昌王,但偏偏又有了李亶的豫章王……
不,应该是李亶的豫章王在先,后面才有了李绚的南昌王,毕竟李亶比李绚年纪大多了。
“舒王不是要调任苏州刺史吗?”刘瑾瑜突然想到了之前的事情。
李绚微微摇头,说道:“是啊,说不定也不一定就是他们联系到了舒王,说不定是他们联系到了江王次子武阳王,武阳王联系了豫章王,但舒王应该是不知情的,毕竟宗室大局他还是知道的。”
“那岂不是说,武阳王欺骗了裴家,但裴家却信以为真?”刘瑾瑜顿时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李绚再度摇头,说道:“若是事成,那么怎样都行,若是事不成,舒王会什么都不知道的?”
“那夫君打算?”刘瑾瑜看着李绚,低声询问。
李绚微微摇头,说道:“杜绝一切隐患,舒王不能介入,在苏州弄点事,将舒王的目光吸引过去。
至于武阳王,他既然敢不在任所,那杀了他便是;还有薛讷,他们也不能介入。”
“好!”刘瑾瑜神色肃然的点头。
“从现在开始,在开化坊布置兵力吧。”李绚抬头,轻声的看向车帘之外,轻声说道:“要开战了,那么方方面面都要准备起来,不能有一点意外发生。”
“嗯!”刘瑾瑜轻轻的靠在李绚怀里。
崔卢郑三家,舒王,或许就是他们要闯的最后一关。
不知不觉当中,马车已经停下。
李绚刚刚下马,就看到张柬之站在府门前。
李绚对他招了招手,张柬之肃然上前,拱手道:“王爷,韦家的事情结案了。”
“嗯!”李绚微微点头,说道:“柬之去一趟洛阳吧,侍御史韦方质在洛阳,悄悄带他回来吧。”
“嗯!”张柬之肃然躬身。
……
一月下旬,风声转柔。
一身青色丝绸的陆象先刚刚出了国子监,坐进马车,立刻脸色郑重的说道:“即刻去彭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