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宝玄刚到扬州就怀疑,李重照并不是南行过河去了茅山,而是很有可能东行出了海。
虽然说有登州水师从海上追击,但是茫茫大海,脱身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可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李重照是进了天目山。
就因为李绚那时已经拿下了长安,他们就想从天目山,转江南,借道剑南,返回长安吗?有这么容易吗?
……
彭王府,李绚刚刚进门,就看到了刘瑾瑜站在中堂之下等着他。
“情况如何?”刘瑾瑜摆手挥退了四周的下人。
“有些不对。”李绚走到主位上坐下,沉吟着看向刘瑾瑜道:“当初扬州陷落的时候,湖州刺史裴光虽然同出裴家,但是对天子并不敬服,派人大肆搜寻天子下落,湖州的力度很大,所以他们不可能去湖州。”
“不错。”刘仁轨点点头,在李绚旁边坐下,然后回忆的说道:“而且那个时候,杭州,婺州的人手都已经撤离,如果天子真的去了湖州,那么那个地方就是死地,以裴行俭的能力不会选择那么一个死地的。”
“而且现在不过是有了一个线索,韦家就迫不及待的派人八百里加急回长安报信,就好像他们一定能找到天子一样。”李绚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然后轻声说道:“而且岳翁的态度也不对,刚刚接到消息,也不细查,立刻就让为夫和姚相,王相……”
李绚的手停顿了下来,刘瑾瑜低声补充道:“夫君和姚相,王相,和东宫的关系都很近。”
“我们走了,有些人才好在长安做事。”李绚忍不住的感到有些好笑。
刘瑾瑜顿时就明白了李绚的意思:“夫君是说,阿翁是故意的?”
“瓮中捉鳖罢了。”李绚站了起来,看向刘瑾瑜说道:“为夫这里要做些安排,三娘,除非是岳翁让你做的事情,否则,不管有什么消息,有什么事情,都不要理会。”
“是!”刘瑾瑜顿时嗅到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急迫感。
要出事了。
李绚进入书房,开口道:“去叫李墨来。”
“是!”阴影中,一条身影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一身黑衣的李墨已经站在了房中。
“去查,查清楚韦家的子弟,在本王离开之后,所有人的行踪,一个都不要跑掉,另外,韦氏的商铺,田产,甚至藏在别人名下的产业也全部清查出来,越细越好。”李绚的脸上带出一丝狠辣。
“喏!”李墨肃然拱手,然后小心点看向李绚:“王爷,是要抄家韦家了吗?”
“嗯!”李绚轻轻点头,说道:“起码韦氏这几房是跑不掉了……另外,这几天将所有关于韦氏子弟的不法事,全部都交到侍御史张柬之的手里……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才刚到长安啊!”
“是!”李墨拱手,他没有问李绚,为什么李绚对刚刚抵达长安的张柬之,比对姚崇宋璟都要更加信任。
……
清晨,两千黑甲骑兵从长安北侧,带着所有的皇帝仪仗,一人双骑,然后快步的朝洛阳而去。
洛阳那里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马匹和饮食,他们不会在洛阳停留,连夜直扑徐州。
在徐州换马之后,最后直扑扬州。
争取在四日之内抵达扬州。
两千两百里,日行超过五百里。
速度极快。
历来行军,人越多速度越慢。
这样的行军速度在整个大唐除了李绚以外,怕也是没人能够做得到的。
长安东驿站二楼,韦巨源看着李绚,姚令璋,王德真等人离开,这才看向本该躺在家中生病的韦玄贞,轻声道:“叔父,他们走了。”
“嗯!”韦玄贞轻轻点头,目光落在说道:“明日,让监察御史弹劾泾阳县令贪渎,后日,弹劾更多的崔相门生,三日之后,直接弹劾崔相,先将他弄得顾不到其他地方再说。”
“是!”韦巨源神色无比肃穆。
“四日之后,你叔母会进宫探望安乐公主,回来之后,你叔母会得场大病,记住,不要惊慌,不要提前请医生。”韦玄贞转身看向韦巨源,面色沉重。
“喏!”韦巨源沉沉的拱手,只有他才知道,为了这一次,为了日后,韦家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天子在扬州有了消息,作为天子外祖父的韦玄贞本来应该同彭王等人一起南下,但可惜他病了,在十日之前就病了。
如今身体虽然有些好转,但依旧禁不起长途跋涉。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夫人在几日之后去探望安乐公主,拜见郑妃的时候,才会有机会将身上的病带给郑妃。
之后,他的夫人回来就会生病,然后将一切病因归咎到韦玄贞的身上。
之后,自然会有人进行调查,但是这样一调查,才发现,韦玄贞生的并不是什么大病,他的夫人感染的也不是什么大病。
根本就不致命。
这个时候,在宫里,真正对郑妃下杀手的人,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那么彭王呢?”韦巨源看向韦玄贞,低声说道:“叔父,如今又有了和思皇后,如果彭王借着和思皇后,将卫王控制在手里,那我们岂不是为他做了嫁衣?”
“所以,他要死。”韦玄贞微微眯起了眼睛。
“叔父,要杀彭王可不容易。”
“太湖之上都是水,大军散漫,死一两个人,太容易了。”韦玄贞声音很轻,但杀机异常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