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侧身看向裴炎道:“裴卿,宣诏吧。”
<div class="contentadv"> “喏!”裴炎拱手,目光扫了珠帘之后一眼,然后走上前,从范云仙的手里接过圣旨,然后转身群臣。
张开圣旨,裴炎高声道:“惟嗣圣元年,岁次癸未,五月戊午,望十五戊午日,皇帝若曰:
於戏!
朕承五圣之绪,为万国之君,敢以私爱而废至公,内顾而忘鸿业?
贵嫔杨氏,天命不佑,华而不实,居上畜虎狼之心,御下甚鹰鹯之迹。
见无将之端,有可讳之恶,焉得敬承宗庙,位仪天下?
可废为庶人,就别院安置。
其父兄,罢官流放,置于蕃州,他者不咎。
刑于家室,有愧昔王。
为国大计,荩非获已。
布告天下,咸使知闻。
钦此!”
群臣肃然拱手:“臣等领旨,陛下万寿无疆。”
李显微微抬手道:“众卿平身。”
“多谢陛下。”群臣起身。
李显坐在御座之上,听着身后平静的呼吸声,心中微微有些疑惑。
昨日之事,毫无疑问是母后一手掀起的,按道理来讲,这件事情应该没这么容易完。
可为何到了现在,还没法发声。
收回心神,李显继续说道:“后宫之事,不再经过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审讯,做此了结,诸事档案,密存于秘书省。”
“臣领旨。”韦玄贞站了出来,肃然拱手。
李显点点头,韦玄贞拱手回班。
李显继续说道:“诸事安排,依照之前,顺次进行,以为回长安……”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兀的在侧旁响起,李显惊讶的转身,赫然就看到仇宦快步的走侧门而来。
仇宦根本也不看皇帝,也不对皇帝行礼,直接就走到了武后身侧,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声音低的,就连李显都听不见。
“大胆。”一声怒喝突然从殿中传来,在整个乾阳殿内回荡。
群臣顿时一震,诧异的抬头,赫然就见殿中侍御史张仁愿站了出来,手里握着笏板指向仇宦道:“你这老奴,如今正是皇帝大朝之时,百官俱在,鬼神辟易,你这狗奴竟然不经通传,擅自入殿,私语帝后,实在该杀。”
群臣立刻抬头,目光森冷的看向了仇宦。
仇宦思然是武后亲信,但这里是前朝。
虽然说后宫不得干政的古训,在武后这里早就已经被打破,但是后宫宦官在大朝之事,进殿不通传,有事也不说与皇帝,而是私语于太后,这是对朝制的极大践踏。
张仁愿以殿中侍御史站出来指责,群臣立刻就全部冷冷的看向了仇宦。
如果武后这里给不出一个合适的借口,那么群臣会强烈要求皇帝斩掉仇宦的。
李显轻轻侧身,这个时候,珠帘晃动,武后淡漠的开口道:“是后宫,杨嫔刚才开口了,她承认巫蛊诅咒之事,是她所为,而她,也是受人指使的。”
李显的眼神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昨日就知道,这件事所有一切都是母后在暗中操控,但母后的打算究竟是什么,他也根本看不透。
但现在,她的手段来了。
李显整个人彻底平静下来,他点点头,说道:“杨嫔愿意开口是好事,不过这件事情既然还有后续,那么放在后宫继续审讯便有些不妥了,如此,不如将人送到宗正寺,由宗正寺,大理寺和御史台审理,裴卿,你觉得如何?”
“可!”裴炎站出班列肃然拱手。
武后的目光落在了裴炎身上,裴炎如今和皇帝站在一起,两个人联手,话语权极重。
武后平静的抬头。
尚书左丞,同中山门下三品郭待举站了出来,拱手道:“既然杨嫔已经开口,那么按照杨嫔所言供词便可,何须再由宗正寺,大理寺和御史台三司会审。”
中书侍郎姚令璋站了出来,不客气的回怼道:“谁知道是不是被严刑逼供所得,若有诬陷勾连,又该如何,故即便是有所开口,便也需要三司会审,诸般审核,难道郭相就真的想要看到这个大殿之内人头滚滚吗?”
“现在还没有知道会牵连到谁,如何谈及殿内人头滚滚?”郭待举冷笑着看着姚令璋。
“好了,诸卿不必再争了。”李显开口,摆摆手说道:“此事刚才朕和母后,还有裴相,已经有定论而下,此事无论如何都不会牵扯到前朝,既然如此,来人,将杨嫔押入掖庭。”
“等一下。”武后突然开口,声音低沉的看向李显说道:“陛下,本宫认为还是现在就将杨嫔叫上来当面听听吧,免得日后牵涉到要废这个废那个的,麻烦。”
李显没有犹豫,直接摇头道:“朝规有制,大殿是朝议的地方,不是审案的地方,若是有事,可召刑部,大理寺,宗正寺和御史台进入宫中查案,而不是现在就贸然的在乾阳殿审案,这里是议论军国大事的地方。”
“军国大事不是已经议论完了吗?”武后抬头,语气冷漠的说道:“如今正好议论一下杨嫔的事情,巫蛊之事历来牵连重大,如今一口气议论完毕岂不更好,陛下,你究竟在害怕什么,你究竟在心虚什么?”
“害怕,心虚?”李显皱眉看着武后,冷声说道:“朕需要害怕心虚什么?”
“陛下若是不害怕不心虚,为何不让杨嫔入殿?”武后直接反问,然后又说道:“既然陛下不害怕不心虚,那么来人……”
“母后!”李显直接打断了武后,不客气的说都:“朕有什么害怕心虚,朕不过是在维护朝规而已,杨嫔之事,在后宫终究已经有他人接触,若是有人许诺了什么应承了什么,让她胡乱诬陷构害怎么办?”
群臣顿时就听明白了,武后今日突然发难,皇帝立刻便担心武后在诬陷构害。
母子至今的关系已经如此了吗?
武后侧身,看向一旁的裴炎道:“裴炎,你是辅政大臣,你来说说,此事该如何?”
裴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