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绚诧异的抬头,看了四方一眼,然后才对着走过的韩王李元嘉拱手道:“王伯。”
李元嘉平静的点点头,说道:“陛下病逝,除了朝野百官要更换丧服以外,天下士子,军中士卒,也要更换丧服,右卫在洛阳有五千众,主导丧服更换之事,不可出差错。”
“喏!”李绚神色肃然的拱手。
<div class="contentadv"> “还有。”李元嘉稍微停顿,继续说道:“刚才商议,不在洛阳的朝中贵戚,但凡家中有人在,其他人便不需要赶赴洛阳。
你母妃也不用赶来洛阳,你去信的时候,说一声,让她安心。”
“多谢王伯。”李绚着实松了一口气。
皇帝崩逝,按礼制,亲王妃,诸王太妃都应该前来奔丧,欧阳氏自然也不例外。
她一旦入了洛阳,就等于李绚在洛阳的人质又多了一个。
虽然皇帝有遗诏,让他二月离京,但并不意味着他的家人也能够在二月离京。
对于刘瑾瑜和裴诗彤留在洛阳,李绚心中有所准备,甚至在暗中也做了不少的布置,但如果欧阳氏也到了洛阳,那么一切就麻烦了。
即便是李绚有些手段,欧阳氏的年龄,也让她行动异常不便。
李元嘉微微摇头,说道:“这是天后的意思,不只是朝中贵戚,甚至就连地方刺史,如今不在洛阳的,也不用再来。”
李绚一愣,诧异的看向李元嘉。
如今在洛阳,朝中有上百刺史在朝,李绚估摸着,他自己要在二月离朝,那么其他人怕也少不了要离开。
如此,其他地方刺史,恰好用这个时间来洛阳,只要处理的妥当,分批分次,那么全部朝拜皇帝,朝拜新君也不是什么问题。
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
现在还未到新年,皇帝葬于乾陵,起码得七个月以后,天后不让天下刺史来洛阳,虽然的确有稳定天下的意思,但不让数百刺史朝见新君,这里面多少有些不对。
李绚微微低头,开口说道:“天后既然有言,裴炎亦未反对,那么太子想必也是赞同的,如此来看,应该是利大于弊。”
李元嘉眉头微微一挑,随即压住呼吸低声问道:“陛下病逝,似乎有先帝之症,可稳妥?”
“稳妥。”李绚看了四周一眼,然后才低声说道:“侄儿进宫之后,和诸位御医联手,将陛下唤醒,陛下交待了遗诏之后,就和天后独言,其中或有不为他人所听之言,但无碍大局。”
皇帝在殿中发疯的情形,殿外虽然只能够偶尔听到一些声音,但没有人会真正去听。
五石散的事情,在这些御医之中,并不是什么太过隐秘的消息,只是不能够对外说而已。
所以,皇帝的死,没有任何问题。
有也没有。
稍微松了口气,李元嘉微微点头,看向贞观殿,轻声说道:“若是如此,王伯对先帝和父皇,也就能够有所交待了。”
李绚略微沉默,轻轻点头,目光看向贞观殿中。
皇帝的身上,李绚也有一些布置。
放置钟吕延命丹的瓷瓶,装瓷瓶的匣子,李绚都有所布置。
只要皇帝打开匣子,打开瓷瓶,里面暗藏的药粉落入皇帝口鼻之中,就能够对皇帝的身体起到一定的作用。
但具体会怎样,李绚心中也没有把握。
但他相信,皇帝掌握天下数十年,手中必然会有一些连武后都不知道的后手。
这些东西,哪怕最后无法落到李绚手中,为他将来助力,但也能够牵扯武后不小的精力。
……
“日后,你打算怎样?”李元嘉低声询问。
“王伯放心,二十七郎知晓谨慎。”李绚轻轻点头,说道:“日后,若是太子有需,二十七郎便帮太子出出主意,若是太子无需,那么二十七郎就回归蕃州,安稳边地。”
李显现在还没有即位,称呼他为太子没有问题,可是李显一旦即位,局面就完全不一样了。
身为皇帝,一旦有事,首先询问的是诸位宰相,还有六部尚书,其他还有姚令璋和苏良嗣。
李显在东宫的时候,李绚在他身边甚至能够排到前三的位置,但是李显一旦成为皇帝,李绚恐怕就连前十都排不进去。
这不夸张,因为李显不仅头上有武后,甚至在这个时候,就连太子妃都会冒出来。
局势已经变了。
现在洛阳的局势,对李绚并没有太大的好处。
当然,也没有太多的坏处,皇帝一死,新皇登基,无数势力倾轧,相互交错,局面必然混沌,能够浑水摸鱼的,自然有李绚一份。
“伱心中有数就好。”李元嘉松了口气,然后才轻声说道:“当年李恪被杀,除了在承乾和李泰之后,他差点被立为太子以外,还因为他曾经在陛下登基之后,在陛下身边说过什么。”
李绚面色顿时一沉,随即认真的拱手道:“多谢王伯提醒。”
李元嘉笑笑,目光抬起,直接看向殿中。
这一座贞观殿,不知道浇灌了多少鲜血。
……
“什么意思,什么叫有人在你们离开之后,动过大印?”武后抬头,眯着眼睛看着右史韩楚宾。
韩楚宾面色凝重的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笺,直接呈送武后,然后低声说道:“天后,这是有人写字之后,留下的墨印,臣轻点过,今日臣所带来的纸张,少了一张。”
武后目光顿时凝重,转过身直接死死的盯向了跪在殿中,满脸悲戚的李显。
眼底无限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