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紫袍,身材魁梧,面相肃正,赫然正是中书令裴炎。
脸上带着伤痛,李绚对着裴炎微微点头,然后才朝着承天门走去。
<div class="contentadv"> 裴炎的脚步不由得一顿,看着李绚手里的紫檀木盒,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抬起头,裴炎继续朝贞观殿走去。
这个时候,李绚已经回到了承天门上,对着薛仁贵微微点头,然后目光向前,继续看向整个洛阳城。
只是他的眼中,刚才那一缕悲戚之情已经彻底的不见。
心中却不由得闪过一丝好笑。
在皇帝的眼底,真正最大的敌人是世家,而仅次于世家的是裴炎,最后才是武后。
他担心在四五年之后,便是武后,也镇压不住裴炎。
当然,这种想法不是无凭无据的。
历史上有太多权相压制皇帝的案子了,不说别人,便是他李治自己当年也是这么过来。
长孙无忌当年能彻底的压制皇帝,最根本的,就是他的身后有陇西世家的支持。
裴炎,正好出身陇西顶级豪门的闻喜裴氏。
裴炎迈向顶级权臣,中间只差一步,那就是打压和拉拢京兆韦氏。
只要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他就能模仿当年长孙无忌的道路。
事实也证明了,在原本的历史上,裴炎的确成功了。
但裴炎没有想到的是,他转头就被武后给干掉了。
皇帝也同样没有想到,武后的手段,可是比他所想的要凌厉的。
李绚的目光微微看向东宫方向。
皇帝崩逝,太子即位。
东宫的人立刻就会迁入皇宫,或许会有一二人留下来,但这里面绝对不包括后妃的人。
如今,这座深宫内院之中,就有了太多李绚可以着手的地方。
李绚冷漠的眼神中,带出一丝杀意。
他的眼中,不是只有眼前的整座洛阳城,还有整个天下。
……
贞观殿中,帷帐轻轻晃动。
裴炎沉沉的叩首:“臣,中书令裴炎,叩见陛下,陛下万寿无疆。”
李治靠坐在御榻上,看向裴炎道:“爱卿平身。”
“多谢陛下。”裴炎这才脸色肃然的起身。
“裴卿,朕记得你是御史起家的吧?”李治微微侧身。
裴炎立刻拱手:“臣是从濮州司仓参军,调为侍御史,后任兵部郎中,起居舍人,再然后是刑部侍郎,刑部尚书,一直到今日,蒙陛下信赖,为中书令。”
“嗯,怪不得,你性子一直强硬,行事果决。”李治看向裴炎,说道:“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在于你能够勇于任事,面对欺压百姓的地方豪族,你能果决下手,坏处在于你不懂婉转,不利于同僚关系。”
裴炎神色肃然的拱手:“陛下,臣是诸相乃是为国治政,不需要太多私谊。”
“呵呵!”李治笑了,点点头,轻声道:“的确如此,这才是你的性子。不过另外还有一点。”
“请陛下教诲。”裴炎轻轻低头,神色柔和了一些。
“太子为人宽厚,时常会做一些不是明君该做的事情。”皇帝轻叹一声,说道:“朕希望你到时能够多耐心一些,和他讲清楚其中的利弊关系,让他一点点的学会处理朝政,最后成长为合适的天子。”
“这是为臣之本,臣必定扶持太子,以陛下为典范,治理天下。”裴炎沉沉拱手,他的脑海中闪现出之前走入皇宫时,李绚手里捧着的那个紫檀盒子,神色越发严肃起来。
“如此便好。”皇帝长长的松了口气,整个人仿佛一下子也没了气力。
“陛下保重。”裴炎脸上满是关切,想要上前一步,但最后却是不由得停下而来脚步。
皇帝笑笑,抬头看向裴炎,说道:“裴卿,你知道吗,彭王曾经向太子举荐,以你年富力强,希望你能做尚书左仆射,妥善处理政事?”
裴炎微微开口,但又轻轻的闭合,随后心中轻叹一声,拱手道:“臣听说过此事,但此事实属彭王寄托过重,臣在朝中虽然多年,但实际上却是功劳不足,远远无法到升任尚书左仆射的地步。”
“特殊时期,行特殊之事,这个道理朕是懂得。”李治轻叹一声,看着肃然站立的裴炎,皇帝轻声道:“朕原本想过,按彭王建言而行,但想了想还是算了,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裴炎下意识的抬头,脸上满是不解。
让他升任尚书左仆射,做大唐首相,有什么不公的。
“做了尚书左仆射,你在朝中,便只能再待十年了。”李治微微摇头,感慨的说道:“朕更希望你能够在朝中多待几年,做满十年中书令,再做十年尚书左仆射。”
裴炎嘴角微微抽搐,低着头,轻轻咬牙,但还是拱手道:“多谢陛下信赖。”
李治笑笑,然后说道:“如今在朝中,朕其实最信赖的人便是你了,所以朕决定将太子交托予你,一旦朕有任何不幸,太子登基,便以你为辅政大臣,协助太子治理天下,其他诸相,尽皆在你之下,如何?”
裴炎难以置信的抬头,但他已经忍不住的拱手:“臣,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