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绚打算打马快行的时候,一阵争吵声突然从右侧的街巷里传来。
“我说你怎么小小年纪不学好,拿着恶钱来这里骗吃骗喝,难道你不知道恶钱不允许在永宁坊用的吗?”一个身材健壮满脸横肉的大汉,手里拿着一把屠刀,恶狠狠的看着眼前身材瘦弱,穿一身灰布长袍的小男孩。
小男孩一脸怯怯,无比畏惧的看着眼前的壮汉,屠刀就在眼前,他吓得差点就要哭出:“我什么不知道,阿娘给了五文钱,让我来买两斤肉,好给阿耶补身体,我哪知道什么恶钱,什么真钱的。”
“你看不出来吗,这两枚钱差了这么多,怎会看不出来,我看就是伱阿娘故意让你拿恶钱来使的,遇上不认得的,搞不好就让你得……”壮汉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路过的五旬老者冒了出来。
身材中等,穿着一件洗的发白青色长衫的老者,衣裳和胡须都打理的很整齐,腋下还夹着两本书,他停下脚步,看着壮汉喝道:“邹屠夫,这是果郎中家的孩子,果郎中眼睛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知道那么没天良的,看病去了,还拿恶钱……不对啊,以果郎中的手感,不会察觉不出不对!”
邹屠夫稍微后退几步,看了眼手里屠刀,讪讪的笑了笑,迅速的将屠刀收了起来,然后看向徐夫子说道:“徐夫子,这钱虽然是恶钱,但和真钱相比还是很像的。再说了,果郎中看病把的是脉,又不是钱。”
徐夫子看了远处的李绚和余泽等人一眼,稍作犹豫,但还是走了过来:“东西给我看。”
“给!”邹屠夫攥紧的左拳砸开,五枚带着油光的铜钱直接落入了徐夫子的手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徐夫子掂了掂手里的铜钱,然后仔细一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就是开元通宝啊,怎么能说是恶钱呢?”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争吵声,四周的人家里陆续有人出来,围了过来,看着徐夫子手里的铜钱,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这是真钱吧,邹汉,你不会是想欺负一个十岁孩童吧?”一个穿着洗的很干净的蓝色粗布窄身裙的老娘,脸上的皱纹一下子全部都皱了起来,满脸怀疑的看着邹屠夫。
“王大娘,你可不能这么说啊,这钱只要往手里一颠,轻重的分量立刻就能颠得出来。”邹屠夫语气有些发急,一把从徐夫子的手里夺过五枚铜钱,上下不停地颠了颠,铜钱立刻发出清脆的声响:“你们听,这声音也不一样啊。”
“有不一样吗?”王大娘,还有一边的其他闲人,脸上都露出了疑惑之色。
“当然不一样了。”邹屠夫一时间有些发急,再度甩起来,铜钱立刻发出清脆的声响,邹屠夫急切的看着众人:“你们听不出这其中的区别吗?”
“区别还是有的,不过必须得说,这真的很相似,除了常年接触分量的人,一般人根本分不出其中的区别。”一个清朗的声音在众人身后传来,众人转身一看,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丝绸锦袍,右臂挂一条白色束带,脸色温和的年轻人出现在了屠夫身后。
在年轻人的身边,还有一个穿着青色波浪纹长袍的中年儒士,以及一名身穿褐红色锦袍,外套一件银色锁子甲的青年壮汉,手握着刀柄虎视眈眈的看着众人。
或许是丘贞沐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坏了众人,除了屠夫露出一丝欣喜外,其他人全都下意识的后退,在这个时候,徐夫子向前走了上来。
“见过三位官人,不知三位官人有何见教?”徐夫子双手交叉,躬身行礼,面色肃穆。
“不敢!”李绚很客气的回礼,然后看向邹屠夫,说道:“能把那五个铜钱先给我吗?”
“这个……”邹屠夫咽了咽唾沫,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不愿,一瞬间犹豫的站在那里。
“嗯!”丘贞沐立刻上前半步,长刀向前一伸,四周众人立刻噤声。
“好了,丘兄,不要吓着人家。”李绚笑了笑,从怀里掏出十枚开元通宝递了过去:“我用五枚铜钱和你的交换,剩下的,去拿一只大点的木盆,里面装满水,再买四两的粗盐过来。”
邹屠夫眼睛立刻就亮了,一把抢过铜钱,同时将那五枚恶钱塞到了李绚的手里,然后迅速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他已经端着一个和自己身体差不多宽的木盘走了过来。
木盆里面装满了水,但丝毫不影响他前进。
他的嘴里叼着一只纸袋,纸袋里装满了盐。
李绚让邹屠夫将木盆放下,然后拿过盐,在众人惊讶的眼中,将一整袋的盐全部倒进了水里,等到盐迅速的融化之后,李绚稍微搅拌,然后将五枚恶钱全部扔了下去。
紧跟着,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五枚恶钱里,有两枚迅速的沉入水底,但有三枚沉的速度很慢。
虽然在沉,但慢的很明显。
唐高祖武德四年(公元621年),为整治混乱的币制,废隋钱,效仿西汉五铢的严格规范,开铸“开元通宝”,取代遗存的五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