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在思索中,李善回头看向裴世矩,“以裴公观之,张三郎先行出手,可能乱都布可汗心绪?”
裴世矩白眉微微颤抖,心里暗骂了几句,勉强笑着说:“或能乱之。”
能运送两三千骑兵穿越青铜峡,这支船队的规模不小,灵州境内的黄河河段能渡河的地方并不算很多,有这支船队在,突厥想主力渡过黄河的难度很大,而且肯定逃不过唐军船队的查探。
裴世矩对关内道、陇右道的地势太清楚了,突厥之所以没有去会州,主要就是因为会州境内的黄河渡过去也不行,去凉州还是要绕过六盘山脉,突厥总不能退到长城以北渡过黄河吧?
说白了,张仲坚这次的冒险用完了自己的后手,但同时也将都布可汗逼入了死角……攻不破鸣沙大营,攻不破原州,又不肯去会州劫掠,那么突厥的选择只可能是黄河对岸的凉州。
这个道理裴世矩明白,他也知道李善明白,只是他没想到,在如今满朝都在担忧河东战局的时候,对方还在孜孜不倦的盯着陇右道。
裴世矩没有多说什么,自己已经出过手了,都布可汗能不能有所作为那就要看他自己的了,即使突厥主力不渡河,也未必不能成功。
李渊在心里琢磨着,如果这次张仲坚能坚守灵州,甚至于大败都布可汗,驱逐突厥,即使是河东战局糜烂,至少关内道这边无虞了。
不过张仲坚若真的能击败突厥,郡公也该晋为国公了,虽然二郎麾下也有不少国公,但大都要么是晋阳老人,要么在投唐之前就名扬天下了。
正想着呢,外间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脸惶恐的殿中监苏制疾步入内,“陛下,河东信使在承天门外请见。”
“什么?”李渊霍然起身,脸上也有不可抑制的紧张。
按规矩来说,河东递送战报,也应该是递交到门下省,由侍中或黄门侍郎入宫,而信使却要请求觐见,只能说明,要么是十万火急,要么只是口信,连文书都没有。
不管哪一种情况,都说明战局很可能出现了极大的变化,而且是很不利的变化。
片刻后,精疲力尽的信使在黄门侍郎薛元敬的陪同下快步入殿。
的确没有奏折,不是因为李道宗没有写奏折,而是因为他从阳曲县南撤至晋阳的途中,突厥骑兵迅如闪电的追击,主力咬住了淮阳王李道玄,但也有大量游骑四散,遮蔽战场,查探各地。
李道宗特地遣派了二十名亲卫,但连续遭遇了数股突厥游骑,携带奏折的亲卫阵亡,最终只有一人险之又险的渡过黄河抵达关中,即使如此,也身披数创。
也是这个原因,导致九月二十八日的战报直到十月一日才送至长安。
信使用颤抖的声音讲述完这场战事,两仪殿内寂静无声,李渊脸色阴沉如水,李世民皱眉苦思,而李善与裴世矩对了个眼神。
这样的惨败,如此不利的局面,对大唐,对李世民,对李善都不是好消息,但对裴世矩就难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