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的木柴等取暖的材料倒是不缺,但即使如此,这几日每天都有扛不住被冻伤的士卒被送回南关镇。
温彦博紧紧锁着眉头,不由得牢骚道:“赵国公为何非要留在那城周边?”
窦轨与李道玄对视了眼,两人既知晓内情,也通晓军略,自然是心里有数,后者轻声解释了几句。
如果没有这场风雪,苏定方是一定要留在那城周边以与可能拿下箫关的李善相呼应,但如今这场大风雪……如果李善拿下了箫关,派遣兵力南下,苏定方却已经退兵了,那就操蛋了。
一旦苏定方退回了南关镇,就以目前风雪已止的气候而言,梁军未必会出兵攻打南关镇,但肯定会收复从那城到南关镇之间大部分的要塞……这样一来,李善与苏定方之间的联系将会被彻底切断。
当时李善之所以遣派苏定方领前军一路逼近那城,一方面是为了吸引梁洛仁的注意力,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能在拿下箫关之后能尽快取得联系,
如果苏定方选择了退兵,重重山脉关卡,即使信使想单身攀爬而来,只怕也做不到……虽然现在风雪停了,但山间的积雪依旧很厚,很难跋涉。
所以,苏定方即使知道士卒抱怨,众将不满,也坚持不退兵,亲自率军在那城东侧不远处扎下根来。
温彦博听了李道玄的解释后,不禁脱口而出,“若是怀仁未能拿下箫关……”
说到一半温彦博突然住了嘴,对面的李道玄脸色已经阴了下来,大家都心里有数,如果李善没能拿下箫关,只会有两种可能,抵达箫关后被梁军击败,或者没能抵达箫关。
而没能抵达箫关,与亡于风雪额中,是一个意思。
窦轨轻声道:“怀仁此行凶险,但观其数年历战,多有凶险事,但最终均如履平地,大胜而归。”
“窦公说的是。”李道玄强打精神,“今日孤已遣派人手,百人一队,共六队北上……”
总的来说,李道玄并不指望那位至交好友能攻破箫关,只希望能寻找到可能在某处躲避风雪的李善。
此时此刻,那城东侧七八里外的山头上,数十亲卫环绕中,七八位将领正在眺望,有的人盯着那城,盘算有没有可能强攻破城,但更多的人在向北方眺望。
现在所有人都已经知道那位邯郸王去了哪儿,不如此,苏定方也压不住场面,毕竟他虽然爵封国公,但资历是摆在这儿,说白了苏定方在大唐的地位是与李善息息相关的。
每一个人都佩服那位郡王的果敢和勇气,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赞同李善的选择,张士贵私下用批驳的语气指责苏定方未能劝诫,而老而弥坚的宁州刺史胡演公开抱怨……一是抱怨李善,二是抱怨苏定方,三是抱怨自己未能随行。
“前几日那么大的风雪……”后面的段志玄小声嘀咕,“只怕悬了。”
冯立轻轻咳嗽两声,递去一个警告的眼神,两人分别是太子、秦王的心腹爱将,但此次出征,多次相互援手,交情日笃。
段志玄还想说什么,身前的薛万彻回头狠狠瞪了眼,骂道:“当年顾集镇内,陷入绝境,犹能反败为胜……”
话音未落,周围的亲卫一阵骚动,站在最前方的苏定方皱眉侧头看去,却见几个亲卫护着一个身上沾满了泥土、雪迹的青年快步而来。
薛万彻大喜,“皇甫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