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还会在如此不利的地势继续与唐兵大战吗?
李善做出这样的姿态,无非是在逼迫阿史那·社尔选择退兵,如果不这么做,只是修建寨堡阻敌,突厥短时间内是不会撤兵的。
现在才九月中旬呢,一般来说,突厥的习惯是在入冬气候寒冷才会北返草原,至少还要一个多月,那么长时间,梁师都很可能会在灵州、会州、原州彻底扎下根基。
这是大唐无法忍受的,也是李善无法忍受的,他无法忍受的不仅仅是距离、威胁,更是自己对局面完全没有主动权。
说到底,李善要的就是抢回主动权,将要道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心,随时都能组织大军北上,让梁师都无法在关内道扎根。
的确,这场战事是难以速胜的,但有些花招却是能起到作用的,李善如此迫不及待的开战,唐军如狂风暴雨一般的猛攻,都在考验突厥上至可汗,下至士卒的忍受力。
胡演对李善这个名字是早有耳闻,几个月前还在仁寿宫外见过一面,昨日愤愤,今日却态度大变,饶有兴致的向钱九陇打听。
“已经定亲了。”钱九陇丢了个白眼过去,他知道胡演有个待字闺中的孙女,“是清河县候崔舍人的独女。”
“听说还善吟诗作赋?”
“嗯,听玄龄公提及,邯郸王但凡出口,无不是可传后世的名篇。”钱九陇随口道:“就在仁寿宫写下《马说》……”
“那……”
“禁声!”
钱九陇低喝一声,神色肃穆,耳朵微微耸动,随即伏在地面。
胡演也神色微变,爬上战车眺望,如洗月光之下,黑压压的一片正在高速接近。
“夜袭,突厥夜袭!”
巡夜的哨探也已经发现,锣鼓声突然大作,车站内一阵骚动,不过钱九陇乃沙场宿将,早已准备妥当,虽然唐军没有设寨,只在车阵之内露宿,但相关的防备手段都没有遗漏。
被点燃的巨大布团被远远投掷出去,将黑夜中来袭的突厥骑兵照亮,军中将校在车阵内来回奔走,声嘶力竭的高呼,一排排的弓弩手紧张的盯着外面,内圈的步卒、盾兵、骑兵都开始整队。
“好像不多。”战车上的胡演低低呢喃了句,转头看向左右两军,也在以各种方式照亮外围,也有突厥骑兵来袭,但好像数量都不多。
这种地势,突厥骑兵想夜袭破阵,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骑兵夜袭,要么乘敌不备,要么引火烧营,但现在这两个条件都不具备。
胡演静静的看着,突厥骑兵还没到射程之内就已经一片人仰马翻了,他知道这是钱九陇布下的铁蒺藜,随后车阵内弓弩手万箭齐发,一阵激射,不多时突厥骑兵就狼狈退了回去。
中军内圈处,朱玮有些摸不着头脑,突厥既然来夜袭,怎么却雷声大雨点小,这么轻易就退走?
李善扬了扬眉头,他隐隐猜到了阿史那·社尔的想法,同时对自己的计划又多了一份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