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后,东宫、秦王府的争斗越来越惨烈,虽然不见血光,但却隐隐可嗅血腥味。
在这种情况下,李渊召见李世民,逐起居郎,温言劝戒,准备让李世民出镇洛阳,结果李世民嚎啕大哭,言辞悲切,不愿离京。
如何处置这位天策上将,是如今缠绕着李渊这个皇帝的最大问题……后世对他评价不高,主要就是因为优柔寡断,但李渊也有自己的难处。
大唐的天下几乎一大半都是李世民打下来的,在军中的威望太高,中原区域几乎全都在其手中,就连河北也有大半……如今洛州都督是早已投入秦王府的程名振。
即使想解决,比如一刀杀了,先不说李渊有没有那样的铁石心肠,就算有,那也要一步一步来,决不能操之过急,一个不好就是天下大乱。
想想就知道了,若是逼得二郎起兵,李渊都不知道该派谁率兵讨伐……而且二郎一旦起兵,立即就能通过河北、中原将对手逼在河东、关内、陇西三处。
不过李渊虽然烦忧,但并不急,一方面是本就不能操之过急,另一方面是因为李渊觉得……自己至少还能在位十几年。
可惜李世民不会等,甚至李建成都不愿意等……他今年已经三十有七了,再等上十几年,五十多岁再登基?
当然了,最不愿意等,也等不了的是裴世钜,今年七十八岁了,虽然老当益壮,但能撑几年实在是难以预料。
将那些烦心事丢在脑后,李渊随手抚摸着木盒里的香皂,心想二郎不愿意出镇洛阳,而大郎也不愿意让二郎去洛阳,甚至三胡私下还说,二郎一去洛阳,必然叛乱。
已近六月了,李渊漫步出了临湖殿,在湖畔散步,一阵风儿刮来,却让李善眉头微蹙,未有凉爽,只带来一阵潮热。
在心里盘算了一阵,李渊回了两仪殿,召见宰辅、太子、秦王、齐王,宣布六月初启程往仁寿宫避暑。
留尚书省左仆射裴寂、门下省侍中陈叔达、中书令封伦辅左太子李建成监国,携秦王李世民、齐王李元吉并数位宗室子弟,以及尚书省右仆射萧瑀、中书令杨恭仁、门下省侍中裴世钜前往仁寿宫,以巨鹿郡公苏定方点左右千牛卫随行。
陈叔达瞄了眼左右,心想陛下也正够难的,留下的三位宰辅,裴寂依附东宫,封伦兼天策府司马,而自己是中立的。
杨恭仁、萧瑀等人在揣摩圣意,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是让东宫一脉乘胜追击,还是和稀泥呢?
前几日早朝,有朝臣弹劾天策府杜如晦不敬长辈,理应驱逐出京,双方正围绕这件事唇枪舌剑呢。
谁都知道杜如晦是秦王麾下第一幕僚,实有王左之才,一旦驱逐,就等于斩秦王一臂。
殿内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琢磨……因为按惯例,李渊最近几年的夏天都会出京避暑,也都是去仁寿宫,但今年似乎提早了很多天。
老迈的裴世钜悄然转头,他清晰的看见了太子李建成眼中闪过的几丝犹豫,和几丝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