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牛难寻,不妨以人力开耕,反正只不过是流民而已。”裴宣机很无所谓的说:“如今天气转暖,田地也不像半个多月前那般坚硬,人力足以开耕了。”
李善有点蒙逼,人力与牛力怎么比?
耕牛拉着犁一路走过去就行了,如果是人力,那就得一点点刨过去……仅仅山谷周边的百多亩田地,一千青壮,两个月都未必能开耕完。
裴宣机劝道:“殿下以司农卿赴陇州,所为的当不仅仅是十几亩棉花,不然在长安周边就醒了,何必要来陇州呢?”
“若是有其他用意,耕牛是暂时弄不到的,这些流民……只要一口吃的就够了,再说了,以后还能驱使种植。”
看李善沉吟不语,裴宣机压低声音道:“即使劳累而死,也不会惹出麻烦。”
“真的不会有麻烦?”
“当然,不过些流民罢了。”裴宣机嗤笑道:“难不成还有人为其叫屈?”
李善在心里盘算了下,用这些流民来开耕田地,那是扯澹,但收容点难民,的确能多些人手,这倒是件好事,不过,裴宣机这种将流民视为牲畜的态度让李善有些难以忍受。
其实这种态度,在这个时代相当的普遍,李善在代州时候就发现,不说那些世家门阀,即使是乡间豪族也不把人命当回事,这些流民性命的分量在某些人心中,很可能没有一头羊来的重。
这也是李善在代州根基深到让继任者李靖束手束脚的一个原因,像李善这样善待底层民众的官员,在这个时代非常的少见。
去年李善回京之前,王君昊、张仲坚重组亲卫队,挑中的亲卫全家都要迁居长安……王君昊私下告诉李善,好些人都以行贿的手段入选。
这也是李善身边亲卫队战力强劲、忠心耿耿的主要原因。
李善觉得,这个时代很多的世家子弟穿越到后世,如果不沦为犯罪分子的话,最适合的职业就是医生。
这些人基本上没有什么怜悯心,绝不会想很多刚刚毕业的医学生一样因为心理承受能力导致放弃、换行。
李善正要开口应下,但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眼角余光扫了扫,发现裴宣机这厮脸上果然有些许急切神色。
“那就多谢宣机兄了。”李善笑吟吟道:“此次赴陇州,总管冷澹,幸得宣机兄襄助。”
“分内职责罢了。”
李善驱马往前,随口道:“此次来陇州,与宣机兄一见如故……那宣机兄就有话直说好了。”
“什么?”
李善抬手指了指前方聚集的流民,看这规模至少得有千人以上,笑道:“多有青壮,若是闹事……”
裴宣机抢着说:“谁不知道邯郸王身边亲卫坚守顾集镇,北上追击突厥,这些流民手无寸铁能做些什么!”
“哈哈哈!”李善大笑道:“宣机兄都想到这儿了……那就说说吧,为何非要塞给孤?”
裴宣机一愣,眨了眨眼睛,干笑了几声,心想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这事儿是常达昨晚交代的,没想到邯郸王片刻之间就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