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面苏定方已经和李善商讨过了,此次坚守顾集镇八日,亲卫死伤惨重,只怕日月潭家家挂白,苏定方嘱咐王君昊从代州挑选青壮,重建亲卫队,第一个来投的是张仲坚,其次就是这位曲六郎。
“仅这一战,收拢战马近四千匹。”王君昊笑着说:“四千匹战马精挑细选,曲六郎最后才选中这一匹,耐力敏捷均是上选,而且性情温驯。”
一旁的薛万均露出羡慕嫉妒的神色,“一路北上,收拢战马怕逾万匹了吧?”
“应该有了。”张仲坚如今还任朔州兵曹参军,战后就是他负责收拢战马,“待得回程,一并带回。”
薛万均自身的坐骑也算不凡,但想了想还是准备挑几匹良驹……虽然如今因为霞市马引,导致大量马匹流入关中,但这种肆意挑选的机会还是很难得的。
事实上,几乎所有唐军士卒在北上追击途中都换过坐骑……甚至在追击途中,大量唐军都是骑一匹,牵一匹。
李善环顾四周,走向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张士贵,“武安兄,此番……”
刚刚开口,张士贵就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无需多言,但凭本心而已。”
如果说李善是在援军赶到之后,在听见唐俭这个名字之后,才彻底明白李靖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而张士贵很早就准确判断出李靖的意图了。
顾集镇是一个诱饵,虽然不是李靖主动丢出去的,但却是李靖不肯拉上岸,想乘机钓上一条大鱼的。
李善大恨,难道张士贵就会不恨?
不提其他的,张士贵身为主将,最后几日亲卫尽皆洒开为基层小校,基本上全都战死在城头,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虢州张氏族人,甚至其中还有张士贵的嫡亲侄儿。
李善用力握住张士贵的手,轻声道:“既然义结金兰,自不必多言,当望此生携手。”
张士贵心中一凛,这句话似乎另有深意,自己是秦王心腹,而面前的年轻郡王却持身中正,并没有在东宫、秦王府中做出过选择。
张士贵迟疑要不要追问两句,或者试探一下薛万彻那边有没有类似的……这时候,一匹战马由南而来,斥候跳下马,疾步走到李善身边,低声道:“永康县公到了。”
李善脸色转冷,缓缓直起身,转头看向南侧,数百战马正在疾驰而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知何时,第一个是刘世让,这老头儿悄然移步,走到了李善身后,跟上的是苏定方、张仲坚、张士贵、薛万彻。
犹豫片刻后,薛万均和张宝相也站了过去,前者是因为兄弟,而后者连声苦笑,他是并州将官,按道理来说没必要做出选择,但他不归属李靖管辖,又曾经随李善取得雁门大捷。
最苦的是李楷,看着好友那如寒冰一般的面庞,想了又想,索性打马而去,上前迎接。
当李靖趋马到了近处,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那位久闻大名,让自己屡屡受挫的青年郡王双手负后而立,眼中透出一股寒芒,所有的将校无不俯首立于其身后。
这是最为干脆利索,最为直接的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