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来说,王仁佑这时候应该熘回同安长公主府,同安长公主是李渊唯一的同胞姐妹,身份高贵,唯一的女儿还被杨广纳为嫔妃,导致李渊对这位姐姐极为关照,任谁都不敢挑衅。
只要回了长公主府,王仁佑就能坐观流言蜚语满天飞,然后再向河东引导……但王仁佑偏偏听到了有人提及代州军,有人赞誉李善,哪里忍得下这口气,非要在口舌上争个高下不可。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王仁佑叹道:“李善两度羞辱欲谷设,又如此羞辱颉利可汗,才会闯下这番祸事……”
周围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不远处响起愤怒而惊喜的叱骂声。
“果然是王仁佑!”
“在这儿,在这儿!”
“都闪开!”
人群哄然四散,将王仁佑一个人留在原地,有人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神色,但更多人是吃瓜众。
王仁佑刚开始还没听出来是谁的声音,但打眼一看,头上冷汗直冒,酒意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为首的是清河张氏的张文瓘,十六岁的少年郎随手操起一张胡凳,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
身后跟着的是长安令李乾佑之子李昭德,这厮更狠,不知道从哪儿寻了根棍子,随手在空中挥舞几下,隐隐有风雷之声,显然这两年文采不知道修炼的如何,但武艺却是大有长进。
再后面跟着的几人中,王仁佑倒也认识几人,有张士贵的胞弟,有秦武通的儿子,还有刘世让的次子……基本都是沦陷在朔州的。
一张胡凳被掷来,王仁佑侧身闪开,加快脚步就要逃,这时候斜刺里冲出一人,双手抱住王仁佑,凛然道:“太原王氏子弟,何能受尔等欺辱?!”
顿了顿,王仁佑听见这人继续道:“六兄放心,分说明白就是!”
王仁佑如坠冰窟,侧头看见死死抱住自己的王仁表。
周围人愣了下后,响起一阵哄然大笑……关于王仁表、王仁佑兄弟的事,虽然算不上街头巷尾都知晓,但在场的大都是世家子弟,谁不知道内情。
最先冲上来的张文瓘狠狠一拳砸在了王仁佑的鼻梁上。
紧接着李昭德手中棍子迎头噼下,正噼在弯着腰呼痛不已的王仁佑的背嵴上。
你也不小心点!
王仁表手一松,任由王仁佑摔在地上,转头瞪了眼李昭德,好险砸到我!
其他几人还算收敛,只是痛斥几句,但李昭德和张文瓘堪称肆无忌惮,将王仁佑揍得体无完肤……他们和李善关系最为密切,关键是王仁表毕竟是同族兄弟不好下手,他们自然要代劳了。
最倒霉的是,平康坊虽然不宵禁,但其他坊是要宵禁的。
而如今已然入夜,也就是说,王仁佑跑都跑不掉了,这一顿揍,得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事情算是彻底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