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善随意应了声,突然仰头看去,“下雪了。”
昏暗的空中,大朵大朵的雪花在风中飘扬,李善眯着眼在心里盘算,不急,不急,能追得上!
……
两个时辰后,路旁荒野中,欲谷设喘着粗气,发泄的用马鞭抽打着一棵被砍断的树桩,从唐军出塞,到左翼溃败,再到被迫逃亡,他始终陷入一种懵懂的情绪中,到现在也没搞清到底是怎么败的。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上一次还能说是不慎被擒,而这一次却是堂堂正正被对方击败,而且还是以弱胜强。
回到五原郡会遭到什么样的嘲讽?
都不用回到五原郡了,天亮后,结社率会用什么样的眼神来看自己?
欲谷设死死的盯着地面,他难以接受这样的失败,在心里想能不能借结社率杀个回马枪……毕竟郁射设是死在李善手中的。
就在此时,轻微的马蹄声传来,周围一片喧哗声,突厥人纷纷翻身上马,欲谷设摸了摸马背上的汗迹,再看看一片泥泞的道路,有点难以置信。
这样的气候,如此泥泞的道路,再好的战马也不能全力奔驰,唐军怎么会追的这么快?
来不及想太多,欲谷设翻身上马,狼狈的继续往西逃去,当他回头望去,一片黑影已经抓住了尾巴。
身材魁梧的骑士厉喝一声,左手持盾,右手挥刀,杀入突厥骑兵中,片刻间数人或被长刀戳落,或被盾牌砸落。
苏定方亲率亲卫队在前,从容的指挥一次次的冲阵,轻易的从逃兵身上撕下一片片血肉,甚至还会在突厥人困马乏的时候收兵不前,就如猫捉老鼠一般戏耍。
手持大弓,箭如流星,虽然下着雪,虽然看不清晰,但对面那么多逃兵,十箭九中,苏定方清楚的听见落马声,放下大弓,手持马槊,再一次冲阵,轻而易举的将聚拢的数十逃兵赶散。
突厥兵已经没有什么建制了,逃得漫山遍野都是,苏定方也不去考虑太多,只径直向马邑方向追击……欲谷设如果脑子没坏,应该会去投结社率。
一夜追击,连续五战,每一战苏定方都轻松的击溃追兵,这里面有其军事才能的缘故,也有李善的功劳。
苏定方跳下马背,从悬挂在马脖上的口袋里掏出些干粮给坐骑喂食,又小心的抬起马蹄看了几眼,不过一块生铁,没想到效果如此显着。
能这么快追上逃兵,一方面在于突厥骑兵攻打雁门关多日,粮草不济,战马已然不支,另一方面在于如此泥泞的道路,又下着雪,而且还是夜间,马蹄铁的作用会最大化的体现出来。
欲谷设的命运有点惨,李善没准备这么快就在军中推行马蹄铁,谁让这厮非要招惹呢?
虽然只在苏定方、李善自己的亲卫队中配置了马蹄铁,但仅仅四百骑兵,苏定方夜间追击,轻易的击溃了突厥的每一次顽抗。
天微微亮,马邑的轮廓已然出现在眼帘中,身边只剩下七八人的欲谷设热泪盈眶,虽然必定被嘲讽,说不定还会被父汗鞭挞,但终归能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马蹄声突兀的背后想起,欲谷设回头看了眼,立即打马狂奔。
数十突厥斥候迎面而来,欲谷设正要放声呼救,突然胯下坐骑毫无来由的摔倒,将欲谷设给扔了出去。
苏定方放下大弓,拿起长槊,仗着身穿明光铠,硬挡了几箭,手中长槊轻轻在欲谷设头上一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