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起身吧。”李渊笑呵呵的问:“崔卿尚未回府?”
“奉圣命而行,何能先回府?”
“听闻将行纳采之礼?”
六礼中,纳采即议婚提亲,是第一道程序……那小子动作倒是快,难道还怕自己后悔不成?
崔信嘴唇抖了抖,“陛下,两仪殿乃议国事之地,何以询臣家事?”
李渊有点无趣,打点精神,细细问起马邑雁门诸事……虽然李善这几个月来密信不断,马邑招抚也写的足够详细,但还是要问一问。
早就对好了口供,不仅仅是和李善,也是和元普……除了隐瞒下曹船佗一事之外,其他的崔信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至于李善与郁射设、结社率结盟一事……崔信是真的不知情,只是描述李善与这两位突厥王子称兄道弟,以及后来刀兵相向的极大反差。
李渊啧啧了两声,心想这郁射设碰到怀仁还真够倒霉的,懵懵懂懂就被怀仁借头颅一用。
李渊在脑海中描绘那一幕,白雪覆地,篝火大炽,李善缓言慢语却犀利异常,逼的苑君章斩下郁射设头颅……
“倾盖如故,白头如新……连过夜都等不及!”
“陛下,此乃国战。”崔信正色道:“馆陶县公未失仁义。”
“对对对,贵婿……”李渊说到一半住了嘴,笑道:“崔卿公正肃然,此番出使,彰显风范,明日当有封赏,暂且回府与家人团聚吧。”
“拜谢陛下。”
崔信出了太极宫,径直回家,张氏、崔小娘子、侄儿张文瓘并几位族人都在等候。
一阵寒暄后,崔信才在屋内坐定,感慨道:“四十余载,未有此行之凶险,未有此行之骤变,亦未有此行之盛况。”
张文瓘笑道:“如今,满城皆将怀仁兄喻为班定远呢。”
“班定远三十六人袭杀半百匈奴使者,鄯善举国而惊,依附后汉。”崔信摇头道:“但此行凶险更甚之,宣读诏书之际,郁射设头颅在前,苑君章麾下近万大军围在营外……”
“李郎君行事,虽剑走偏锋,但却非妄为。”崔小娘子缓缓道:“斩突厥使者,已然抵定大局。”
崔信饶有兴致的看向女儿,“吾女不凡,吾女不凡!”
事后崔信细细问过李善,的确如此,只要将郁射设、结社率拿捏住,李善就有了足够的把握。
聊了一阵后,几位族人离去,只剩下崔信一家和张文瓘。
崔信才问道:“马邑雁门,陛下如何处置?”
“襄邑王与任城王互调,撤河东道行军总管,复设代州总管府。”张文瓘笑嘻嘻的说:“姑父可知,代州总管何人?”
听了前半句,崔信暗暗点头,李神符一去,马邑雁门局势就能稳得住,但听了后半句,崔信两眼圆瞪,“难道……难道……”
从代县令直升辖四洲的代州总管,那就是从正七品升到从三品!
“三表兄!”崔小娘子没好气瞪了眼,“陛下虚设代州总管,加李郎君代州长史,暂掌代州总管府。”
崔信这才松了口气,代州辖四洲,是上州,总管是从三品,但长史只是从五品。
如此大功,从正七品升到从五品,只是连升三级,这还算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