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李渊含笑坐在皇位上,频频举杯,与裴寂、陈叔达等几位宰辅共饮,不是笑语几句。
殿内两侧摆放着数十小案,朝臣、勋贵、外戚分列而坐,桌案上摆放着两个小瓶,左侧是一个花瓶,插着几支梅花,右侧是一个小小酒瓶,上面还有一行不同的诗文。
人日是元旦假期最后一天,也就是正月初七,隋唐时期,君王每每设宴,与群臣赏雪观梅,不过今年气候太冷,只能在殿内略略点缀梅花以助兴。
李渊放声道:“今日恰逢立春,双彩相赠,若有出彩者,朕不吝彩娟。”
唐朝盛行剪彩,人日兼立春,剪双彩相赠,别有意趣,所谓的剪彩可不是后世那种,倒是有点像剪窗花,以鸡牛、树木、花草为主。
“老臣眼花,早已不能剪彩,就免了彩娟。”高士廉笑道:“只望陛下再赐一壶酒。”
李渊大笑道:“士廉索酒,太子可还有余酒?”
李建成笑着起身,亲自将案上的酒瓶放在高士廉面前,“此酒太烈,孤不胜酒力,还请高公代为享用。”
太子此举,让殿内突然寂静……高士廉前朝名士,北齐皇室出身,与李渊乃是故交,自然有这样的资格,但他也同时是李世民的妻舅,被视为秦王一脉。
“多谢太子。”高士廉起身相谢,眼角余光扫了扫李世民。
那日凌敬赠同僚礼盒,每盒两瓶白瓷酒,为何今日出现在太极殿内,而且显然是太子的手笔,有点古怪啊。
高士廉和李世民的关系极为亲密,但在秦王一脉势力中并不处于中心集团,地位别说和房玄龄、杜如晦比了,比他外甥长孙无忌都要低的多。
李世民浅笑低酌,凌敬一大早就找到了房玄龄……不过他也很意外,李善居然这么能折腾,现在都折腾到太极殿里了。
但今日,这款酒大出风头,高士廉之后,几位宰辅还坐得住,但多位勋贵、外戚频频要求加酒。
原本只是在天策府、秦王府幕僚中流传,现在……李渊这位广告渠道商,他的渠道非常非常广,几乎将整个长安都括进去了。
中书侍郎宇文士及今日格外开朗,频频举杯,细述此酒妙处,大赞酒瓶上的那两句诗,还将两首诗的全篇吟诵出来,引得一片赞誉。
“诸卿,此酒酿造不易。”李渊顿了顿,视线和李建成撞了撞,父子俩都有点想笑……昨日使者回报,李善居然问给不给钱。
“赋诗最出众者,赠酒两瓶。”
“父亲,剪彩赋诗,非孩儿所长!”齐王李元吉嚷嚷,还摇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酒瓶示意。
“三胡,不可胡闹。”李建成笑骂道:“人日兼立春,正该赋诗。”
不多时,群臣共推驸马都尉杨师道为首。
“皇猷被寰宇,端扆属元辰。九重丽天邑,千门临上春。”
“久闻景猷挥笔立成篇。”李渊大笑道:“今日一试。”
说罢,李渊随手指着正在起舞的宫女,“景猷再赋诗一首。”
杨师道漫步而出,随口吟道:“二八如回雪,三春类早花。分行向烛转,一种逐风斜。”
殿内响起一片赞誉声,杨师道善诗能文,但最著名的……他是个快枪手,写起诗来简直不用想。
“好,好!”李渊点头示意,宫人将礼盒送到杨师道面前。
“父亲,此酒清如水,烈如火,虽入口难言绵软,却让人心生豪气。”李建成笑道:“还请父亲赐名。”
李渊心中暗笑,看来大郎还真想招揽那个少年郎呢,沉思片刻后道:“白瓷如玉,虽性烈如火,然寒日饮用,通体舒泰,如在春日,便为玉壶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