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斥候营,便不能道姓名。桓真的代号是“鸮伯”第七什、十一斥兵,裴兼是十二斥兵,均属羡卒。
桓真又一次扑到泥里,握住了刀柄,刃朝外,这也是练兵时强训的夺刀后第一要领。
起作用了,他的对手已经跟在他后面,被刀锋相向逼退。
怒喝与惨呼此起彼伏,就这样,血水于黑暗中流向每条泥沟。
再说王葛这边。
随着雨意将袭,道边草苦下的易货停歇,商贩纷纷装车归家。卖大件陶器的只能盖上草席,防备异物吹来磕坏缸、瓿。
大晋各城的市肆多数以货物类型来划分区域,行过陶器肆市后,到了贩奴集市。这时候就显出自卖者的优势了,已经看不到他们,只有杂胡、倭奴婢被贩奴商人赶到树下、肆屋瓦檐周围避雨,如“货物”一样挤着。
王葛避开目光,残存的现代意识只要看到此情景,便开始反胃。
邹娘子察觉,并拢坐骑说道:“官家一直主张徙戎,杂胡不论被哪方大族买走,早晚能熬过契期编户为民,有土地耕种,所以长远来讲,他们的日子只会变好。倭奴婢虽无法编户,可是也比他们原先的俘虏命运强。”
“倭奴婢无法编户?”
“是。建兴元年发布的政令。”
又是成帝司马攸。王葛没继续此话题,邹娘子当然不会再说。
回来吏舍不多时,雨下,屋内燃烛,王葛凿刻鬼工球,邹娘子、专娘子做针线活,南娘子独在外堂盘坐调息。
外面,檐周淌雨成线,屋顶和庭院则万千珠脆,不同雨声交织在一起那么吵杂,于一座城来说,却冲洗成静之氛围。
“呼……”王葛吹拂木屑,换一个孔眼剥离内球。此套球的外孔眼,她设置为十二个,寓意十二时辰。
外层的细凋则为双层:上层为圆日,底层浮祥云;上层为弯月,托月铺星辰。所以细凋的寓意是光阴迫,只争朝夕。
内球的花纹她还没想好,不急。
同一时刻,都亭的廨署区,冒雨而来两名船匠师。先进门的年纪长,姓鱼,大匠级别。后面的娘子四十余岁,姓谭,中匠级别。
匠师级别越向上,匠娘越少,更别说船匠师了。
外堂、内室坐得满满,全是改良水碓考核的主考官。两名船匠师来,是收到了雷考官传讯。取掉蓑笠,一时间相识、不相识的相互见礼,雷考官把王葛画的“蒙冲小舰”模图递给鱼匠师,后者聚精会神,好一会儿才递给谭匠师。
“有木料、工具么?”鱼匠师问。
“有。”雷考官展露笑容,点头。这两天需阅览的模图、察验的模具太多,仅靠他自己哪有时间制木船模。再者,模图需改良,他毕竟是中匠师,远不如请鱼大匠师来改,以免改疏漏了,惹人笑话。
这时谭匠师也看完模图了。
三位船匠师离开主舍,去往西侧的杂物屋,谭匠师这才打探:“此次郡比,王葛是榜首么?”
“哈哈,是。”
谭匠师喜悦,又问:“我听说王葛的初级船匠师是特殊功劳的奖励,中级船匠师能效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