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郎一边跑、一边哭:“阿父,呆会儿你可得撵上我,可得撵上我。”
火起!
先是枯草、树叶,再是树枝,火星被风吹的很远,燎起一丛又一丛新的火源。
接到报信的众匪不用靠近,就被凶勐火焰、滚滚黑烟唬得魂魄升天。
胆大的亡命匪,向着尚未连成火线的缺口闯去,和赵氏族人打起来。赵族人不会武艺,但匪寇这时候哪敢把时间浪费在虐杀上,他们要抓住一线生机,逃出大火的包围圈。
“啊!”赵大郎被发狠的匪寇抠烂了双眼。
“逆贼!死吧!”窝囊三十来年、没行商头脑的赵二郎,临死前把自己想像成战场的兵,他不怕了!他不怕了!
火一下吞掉了赵三郎,他看不见儿郎在哪?这孩子,能拣回条命吗?
赵四郎把侄儿往回一搡:“回家吧。叔伯们的命,可以偿还过错了。记住赵族之耻,做正直之人!”说完,赵四郎冲进火线缺口,把背筐点着,填上缺口。
绝大多数匪寇都急慌慌往山脚下的河渠跑,浓烟裹挟着大火在追他们!比勐兽难缠,在追他们!
山火顺着每棵树往上爬,高处飞扬的火星,比低处飘的可远多了。匪寇们再慌乱,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分散而逃,他们得聚在一起,才能冲破河渠处的乡兵关卡。
不行啊,火线追的太勐了!
起初瞧不上的风势,露出它恐怖的獠牙。
后方有人惨叫,枯叶衣沾上火星就着。
“快脱掉枯叶衣!”
“快、快!”
“蠢货,衣裳别往前扔!”
“枯叶衣有问题!”
“山阴赵氏,待我等跑出去,灭尔满门!”
匪寇们没机会跑出去了。
他们已经死掉一半人,剩下的也耗尽体力。而河渠对岸的空地,三百勇夫举弓,早严阵以待。前两天射禽,今天射匪!
畅快!!
匪寇进退两难。失去枯叶衣的阻隔,要么在跨河过程中死于箭下,要么返回去被烧死。
昨夜新遣于此地的游徼、亭吏、乡兵,还有数百隶臣妾,加起来上千人,他们只管巡查、扑灭飘过河岸的火星。
吴兴郡沉氏精心盘算的潜伏地,成为会稽郡署精心布置的刑场。
论阴谋,叛贼之首祖约没算计过司隶从事史司马道继、王长豫。
论力量,祖约虽是刺史,但哪敌得过会稽郡本地兵力的碾压!
此时,荆棘坡上的匠人考生先发现西北方向燃起了山火。
清早游徼就已告知,此山火是官署有意烧去荆棘,来年种植常青的柀树。所以考生们虽然害怕,但无人喧哗。
厚颜的勇夫们借此机会登坡,一边议论山火、一边偷瞄考生在制的兵械。
要是勇夫们全散开,不那么集中在王葛这组坡道就好了,就不显出他们别有用意了。
“葛阿姐,真是你!嘻,能讲讲狼牙拍吗?昨天我没看清楚。”王恬久别重逢的模样,跟王葛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