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蓑衣,身上还几近湿透,可见外头雨下的不小,宋妍妤原想吩咐素钰给他找个东西擦一擦,但见林威一脸欲言又止。
“小姐,程家反了。”
她手一抖,一滴墨正巧滴到了画上程铮的眉眼处,虽不至于毁了整张画,却使得画中的程铮再也不是那个温润如玉佳公子,平添了几分邪气。
宋妍妤并不信,反问道,“哪个程家?”
“正是郯城王那一家,据说官兵到的时候,郯城王府早已人去楼空,连个人影都没瞧见,想来是早就得了消息,逃出京去了。”
现在的郯城王程思远,正是程铮的父亲。
前世并没有他造反这一说,前世程铮被继母下了毒上了根本,二十余岁便丢了性命,程家除了他之外,另还有他继母所生的二子一女,程铮去后,他的二弟继承了郯城王府的王位,对燕朝倒也是忠心耿耿,并未有谋逆一说。
她有些慌了神,看来即便自己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而来,也有许多事情会超出自己的预料,走向跟自己所知、截然相反的结局。
她又问程铮,林威答道,“属下方才已经去那院子瞧过了,同郯城王府一样,早已没了半点人影,想来是得了消息,早早地便逃了。”
林威顿了顿,似是在斟酌,好半晌才又道,“属下去的时候,那院子周围的百姓全都没了,瞧着像是……像是羽林卫的手笔……”
羽林卫,正是齐渊统管。
他如今虽被夺了官职,贬为了庶民,但羽林卫上下,却仍旧唯他马首是瞻。
宋妍妤并不信齐渊会如此心狠,毕竟依照她如今对他的了解,他行事并不像表面那般凶狠,很多时候不过是为了吓唬人,虚张声势罢了。
她摆了摆手,似是累的狠了,“我知道了,如今事态不明,也不能确定定是他所为,程家如何尚且还值得商榷,你且先推下去吧。”
林威顿了顿,终究是拱手行礼退了下去。
她相信齐渊不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但旁人却并不相信。
宋弈撑着伞大踏步进了院子,却并不进屋,隔着雨幕与她遥遥相望。
许久,他开口道,“城西那条街,一共二百余口子人,一个时辰的功夫全都离奇消失,如今街上竟连一个活人都找不到了。”
“大哥同我说这些,是何意?”
“齐渊他嗜血嗜杀,实非良人,你与他即便从前有些情分在,经过了此事总要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才是,且不能执迷不悟。”
“大哥见过他几次,又与他打过几次交道,如今不过是听了外头几句闲话,便直接给他定了罪不成?”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在哗哗啦啦的雨声里却显得格外坚定,“大哥不清楚他的为人,我却是再清楚不过,他有时候做事或是激进了些,但绝对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此事当有误会也说不定。”
“你竟如此执迷,口口声声都在为他辩解,难不成要让你亲眼看见他杀人,你才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