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不会将主动权让给对方,他们无法保证,也不相信对方保证会不会赶尽杀绝。
他们甚至都不能保证自己承诺后,会不会违背诺言举起屠刀。
只有击败对方,成为胜利者,踩在失败者的尸首上,才会考虑有没有必要赶尽杀绝,现在的承诺,没有任何的意义。
裴世矩轻声道:“只恨早生一甲子。”
李善摇头道:“大唐初建,陛下虽稍逊文帝,但不失天子之像,秦王殿下更有明君之像,生于此时,建功立业,天下一统,乃男儿之志。”
如果自己早生一甲子,那时候还没有隋朝呢,自己即使是世家子弟,即使是穿越者,也很难说能不能从乱世中杀出一条血路,如果还是尔朱一族,那能逃得一条性命就要庆幸了。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裴世矩试探性的问道:“裴淑英?”
平心而论,在这场悲剧中,最惨的不是被父亲抛弃的李善,也不是同样被丈夫抛弃的朱氏,毕竟朱氏还有个儿子可以依靠,最惨的是裴淑英。
从孤守闺房十余年的空寂,到破镜重圆的欣喜,再到知道内情后的心如死灰,最后到兄长惨死,全家都陷入危机的愤恨……真的是最惨的一个。
而且与寻常妇人不同,朱氏并不恨裴淑英,甚至很同情对方。
裴世矩补充道:“无论如何,她什么都做不了。”
的确如此,如果东宫败了,裴世矩无力回天,都八十岁的人很快就会逝世,裴寂肯定会被李世民斥退……历史上也的确如此,每两年就被弄死了。
到那时候,裴淑英什么都做不了。
看李善沉默不语,裴世矩补充道:“你母亲。”
李善眉头挑了挑,“可以。”
一般来说,斩尽杀绝是针对男丁而言的,这个交换条件李善并不会反对,事实上还占了便宜,因为裴淑英的分量是不能与朱氏相比较的,后者是李善在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大约可以类比为裴宣机。
“明日晚辈会告知平阳公主、秦王殿下。”
“好。”裴世矩并不反对,如果自己败了,有秦王殿下、平阳公主在,李善应该不会对裴淑英动手,如果自己胜了,有平阳公主在,也能护得住朱氏。
李善曲起手指敲了敲桌案,“既然言明,那就不要再有阴诡之举,否则就不要怪晚辈不讲理数了。”
这显然是指前日裴淑英在东山寺巧遇朱氏,裴世矩摇头道:“此时老夫事先并不知情。”
“裴公若是如此说,那晚辈也只能说……”李善面无表情道:“他日裴府炊房混入砒霜,必然与晚辈无干。”
怎么可能是巧遇,母亲每个月都是初一去东山寺上香,同时拜会南阳公主,而东山寺位于东山,必须要经过日月潭,裴世矩在庄子里是有眼线的。
这年轻人实在是不讲武德啊,裴世矩暗暗腹诽,前日夜间炊房闹出的动静让他也颇为忌惮,想了想才道:“不会再有,但不可告知。”
这是李善能接受的,在日月潭埋个眼线,即使是裴世矩也很难办得到,怎么可能就这么说出来?
不过这也是今天李善登门拜访的主要目的,咱们各施手段,但不准玩阴的,否则就别怪我不讲规矩了。
李善正要告辞,裴世矩突然道:“听闻灵州大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