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李善驱马驶出山谷,身后跟着三百亲卫,再之后是排列成队的数百青壮,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汧源县方向。
当裴宣机听到消息的时候,几乎就像是被一棍子迎头砸下,呆了片刻后一跃而起。
但已经来不及了,汧源县虽然有五个折冲府,但与地方官员不同,掌管折冲府的骠骑将军都是去长安轮值过的,谁没听说过邯郸郡王李怀仁这个名字,谁愿意冒头出来?
陇州长史、司马、别驾都手无实权,站在一旁只顾着看热闹,看着李善的亲卫以迅捷的速度接管城门,看着数百青壮在百余骑兵之后直抵总管府外。
“殿下,殿下!”裴宣机一路狂奔而来,一只鞋子都掉了,一把拽住李善坐骑的缰绳,“殿下三思!”
“宣机兄来了。”李善笑容依旧温和,甚至与杨则、张世隆、蔺兴粲三位佐官笑着点头示意,但是嘴里却在说:“这次是孤错了。”
裴宣机听得一头雾水,你率兵进逼总管府,的确是错了……但这才刚刚开始,伱就说自己错了?
“孤掌代州总管府,颉利可汗独子欲谷设来袭,雁门大战,当时两位属官抵达代州。”李善看见了常达的身影,提高声音道:“代州司马尔朱义琛赶赴雁门,随孤出塞一战,而骑兵副总管常何龟缩不前。”
张世隆、蔺兴粲还好,而杨则出身弘农杨氏,可不怕常达,啧啧两声道:“却不料邯郸王雁门大捷,可惜了,可惜了。”
盯着面色铁青的常达,李善继续道:“后孤调换军中将校,意欲掌马邑……常何畏惧突厥来袭,不肯听令。”
“只是将其驱逐回京,已经是孤宽容了,不然斩其头颅,亦属寻常事。”
李善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面如寒冰,“自武德四年之后,纵刘黑闼席卷河北,纵颉利可汗父子犯边,孤亦无所畏惧,你曲曲陇州总管,安敢欺孤!”
这基本上算是撕破脸了,常达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位如此嚣张跋扈,昨日就不应该那么快回绝,这种事即使是举告上去,但人家一封信足以将事情解说的清清楚楚,这个锅到时候还不是自己来背?
李善很是无所谓,穿越到这个时代,在长安、在山东、在河东,自己每一次都是先退避三舍,还真的以为自己与人为善,真的以为自己只会在被逼到死角才会发作了?
面对一个陇州总管,李善还真没什么心里压力……而且也是对方理亏,闹到太极殿也是自己在理。
李善举起马鞭指着常达身边的几个门房,“张仲坚曾任朔州兵曹参军,顾集镇一战斩杀数位突厥大将,更设计筹谋,以至于苍头河大捷,功勋累累。”
两个门房战战兢兢汗出如浆,两条腿都在发抖,李善叱骂了两句嘴贱……王君昊毫不客气上前一脚踹倒,狠狠抽了一顿鞭子。
李善本来是让张仲坚亲自出这口恶气,不过这位可能是因为长得丑被嘲讽的多了,所以比较习惯……只能让王君昊出面,反正后者有爵位在身,倒是合适。
长史杨则看得津津有味,但也不禁大是意外,他听族人提过好几次这位邯郸王,都说战功卓著,温文儒雅,与人为善,诗才盖压长安……没想到这么跋扈啊。
一言不合就带着亲卫进逼一州总管,甚至还将腹中空空随时都有可能沦为盗匪的流民引入城中……的确很跋扈。
而李善现在唯一的感受是,虽然自己习惯了躲在阴暗角落做个老隐蔽,但这样的确很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