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李春芳的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嘉靖也是放松了下来,用手轻轻摩挲着龙椅上雕刻的龙头,在沉吟片刻后,紧跟着开口道:“嗯,爱卿的付出,朕都看在眼里,好好干!”
“多谢陛下!”
李春芳听闻嘉靖此话,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之色,低下头,沉声应道。
随后,只见嘉靖将目光从李春芳的身上收回,摆了摆手,出言吩咐道。
“朕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忙,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到这里吧!”
“遵命,陛下,微臣这就告退!”
李春芳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之色,在向嘉靖躬身行礼后,迈步离开了乾清宫。
走出乾清宫以后,李春芳停下脚步,抬起头来,看向远处的景色。
此时的李春芳,心中不由得生起一丝豪迈之感,只见其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无声自语道:“李春芳,你听到了吗,陛下一直在暗中关注你!”
“等这件事以后,距离你入阁也就不远了!”
……
伴随着恩科考试的临近,京城内也出现了许多进京赶考的学子,徐渭自然也在其中。
由于参加本次考试的学子,都有着举人的身份,因此,免不了一番交际。
千万不要觉得麻烦,在这个过程中积攒下来的人脉,保不齐哪天就会成为仕途上进步的资本,亦或者是救命稻草。
大家一同参加考试,彼此之间以“同年”相称,也就多了一份香火情在。
对于这些考生来说,在初入仕途之际,唯有抱团取暖,方才能够尽可能地保全自己。
毕竟,波谲云诡,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场,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尽管大部分的学子,都在忙着宴饮交际,替自己拓展人脉,但还是有少部分的学子,仍旧埋首苦读于书山文海之中。
他们想要抓紧这最后的时间,再加把劲,争取拿到一个好的名次,为往后的仕途铺平道路。
因此,他们整日埋首苦读,甚至于连房间的门都不出,一日三餐都在房间内解决。
徐渭也跟这些埋首苦读的学子一样,整日待在馆舍中,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
徐渭这样做,倒不是因为想要查漏补缺,而是因为前来请他参加宴饮,拉近感情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不知道是谁,将徐渭曾经在胡宗宪麾下,任幕僚一职的消息,捅了出去。
自那以后,每日登门拜访的人便络绎不绝,甚至其中不乏朝中的官员。
毕竟,现在的胡宗宪,在入了阁的同时,还身兼吏部尚书一职。
可以说,往后这些人的仕途前程,都系在胡宗宪这位吏部尚书的一念之上。
正因为如此,曾经当过胡宗宪幕僚的徐渭,便成为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要是能旁敲侧击地从徐渭这位前幕僚的口中,打探到有关胡宗宪这位吏部尚书的喜好的话,那么往后的仕途,岂不是会通畅许多?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邀请徐渭前去参加宴饮的请帖络绎不绝,令徐渭不厌其烦。
为了不得罪人,徐渭只能对外宣称身体有恙,并将自己关在房间内,尽量不与人接触。
房间内,只见徐渭将手上的毛笔放下,近来发生的一切,令他心力憔悴。
此时,徐渭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忧愁之色,出言抱怨道:“唉,这叫什么事啊,都来京城这么久了,我还没好好逛过呢!”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徐渭还以为又有人来送拜帖,邀请自己参加宴饮,于是便想像以往那样,用身体有恙的借口敷衍过去。
其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文长兄,是我,汝默兄也来了!”
徐渭在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后,便已知晓来人的身份,此人正是与自己一样,前来参加本次恩科考试的学子,朱顺先。
徐渭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与朱顺先以及徐时行认识的,当初几人恰巧碰见,于是便停下来闲聊了几句。
后来,几人发现,彼此的见解有颇多相似之处,于是便引为知己,时常聚在一起闲聊。
而在这个过程中,徐渭也了解到了朱顺先,以及徐时行的身份,朱顺先是惠王府的旁支,同时也是参加本次考试的唯一一名宗室子弟。
相较于朱顺先,徐时行的身世则显得有些坎坷,徐时行出生于南直隶,他的父亲是一位姓申的富商,生母据传是一位尼姑。
后来,徐时行被苏州知府徐尚珍所收养,在徐尚珍的悉心教导之下,徐时行顺利通过乡试,并且考中了举人,得到了进京参加本次会试的资格。
在这之后,徐渭未作丝毫犹豫,只见其从座椅上起身,将门打开,并将在门外等候的朱顺先以及徐时行,一同请进了房间。
进入房间以后,朱顺先看着一旁书案上,墨迹还未干透的纸张,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担忧之色,出言劝诫道:“文长兄,用功读书自然是好,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啊!”
待朱顺先的话音落下,一旁的徐时行,也紧跟着应和道:“是啊,文长兄!”
徐渭在分别给前来拜访自己的朱顺先,以及徐时行各自倒上一杯热茶以后,没好气地说道:“其中的缘由,你们也明白,谁又想整天待在房间里呢?”
在从徐渭的手中接过茶杯以后,只见朱顺先轻啜一口,紧跟着说道:“正因为如此,我和汝默兄才来邀请你一同出去逛逛,感受一下京城的繁华!”
待朱顺先的话音落下,一旁的徐时行也补充了一句:“嗯,没错,整天待在房间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总得出去逛逛的,听说今晚有灯会!”
徐渭被朱顺先以及徐时行的话,说得有些意动,其脸上浮现出些许担忧之色,缓缓道:“灯会固然是好,可是……”
一旁的徐时行,似乎看出了徐渭心中所想,摆了摆手,毫不在乎地说道:“无妨,只需要乔装打扮一番即可,到时候谁也认不出来!”
徐渭闻言,在思衬片刻后,看向朱顺先,以及徐时行所在的方向,沉声道:“嗯,说得有道理,大好时光不应如此蹉跎,走吧!”
……
夜幕降临,胡宗宪位于京城的宅邸。
自从朝廷设立军机处,用来负责递送前线的军情以后,内阁这边,也不用每天晚上留下两名阁臣,在内阁值夜了。
胡宗宪的生活,也逐渐恢复到了以往的样子。
此时,书房内。
胡宗宪正坐于书案后,有条不紊地处理着由吏部那边送来的公文。
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权责极重。
胡宗宪身为吏部尚书,吏部那边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他来拍板决定。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待胡宗宪将最后一封亟需处理的公文处理完毕后,方才将手上的毛笔放下。
随后,只见胡宗宪端起一旁泡有枸杞水的茶杯,轻啜一口。
就在这时,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管家迈步走了进来。
管家迈步进入书房以后,便看向胡宗宪所在的方向,俯下身体,毕恭毕敬道:“老爷!”
胡宗宪见管家到来,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将手上的茶杯放下,出言询问道:“嗯,有什么事吗?”
“回老爷的话,您曾经的幕僚徐渭,也进京赶考了,目前正居住在馆舍之中。”
在从管家的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胡宗宪的脸上满是欣慰之色,随后,只见其抚了抚胡须,出言感慨道:“好,好啊,文长也来京城了!”
随后,胡宗宪仿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满是疑惑之色,紧接着看向管家所在的方向,又继续询问道:“对了,我怎么没有收到相关的消息?”
一旁的管家听闻胡宗宪此话,当即低下头,将事情的缘由尽皆告知:“老爷,事情是这样的……”
胡宗宪在听完管家的叙述后,脸上满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随后,只见其垂下眼眸,漫不经心地看向地面,自顾自地说道:“文长啊文长,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在这之后,只见胡宗宪看向管家所在的方向,摆了摆手,出言吩咐道:“等考试结束以后,就把文长请到府上来吧,老爷我要亲自招待他!”
对于胡宗宪的吩咐,管家自然不敢违背分毫,旋即只见其神色一凛,沉声应道:“是,老爷!”
“行了,没什么事的话,就下去吧!”
“是,老爷!”
管家在应声后,俯下身体,向胡宗宪拱了拱手,然后迈步离开了书房,在离开书房的时候,管家还顺带着将房间的门,也给一并带上了。
在管家离开书房以后,只见胡宗宪从座椅上缓缓起身,此时的他,脸上浮现出些许怅然之色。
过往的那些记忆,如同幻灯片一般,在胡宗宪的脑海中一一闪过。
胡宗宪又回想起了,自己任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的那些日子。
在这之后,只见胡宗宪脸上满是莫名的神色,摇了摇头,无声自语道:“文长啊,希望你这次能够考个好名次,实现你的抱负!”
ps:申时行是在考中状元后,才认祖归宗姓申的,现在还姓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