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好几天的商议以后,余下部门的排名也总算是确定了下来。
紫禁城,内阁。
待最后一个字落下,只见严嵩将手上的毛笔放回原位,看着书案上这份,写有各个部门排名的纸张,整个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随后,只见其抚了抚胡须,将写有大明各个部门具体排名的纸张,递交到徐阶的面前,转而开口道:“徐阁老,你看看,这中间可否还有什么纰漏?”
徐阶闻言,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然后从严嵩的手中,将纸张接过。
由于纸上的墨迹尚未干透,因此,还留有些许的墨香,上面的字迹十分工整,且清新飘逸,矫若游龙。
待从严嵩的手中接过写有排名的纸张后,徐阶便份外专注地浏览了起来。
“嗯,六部这边的排名为吏、户、礼、兵、工、刑,五寺这边是鸿胪寺排在首位,十二监这边则是司礼监,五军这边……”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见徐阶将手上写有各个部门排名的纸张放下,点了点头,出言应和道:“嗯,严阁老,其中的排名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诸位也看看吧,等确认无误以后,便送到司礼监那边去!”
徐阶说完,便将写有各个部门具体排名的纸张,递交到了一旁的胡宗宪手中。
待胡宗宪确认其中的内容无误后,又将其递交到高拱的手中,在高拱之后,则分别是张居正,严世蕃。
这张写有大明各个部门排名的纸,在众人的手中,转了一圈后,又重新回到了严嵩的手中。
旋即,只见严嵩唤来一名胥吏,出言吩咐道:“把这份写有各个部门排名的名单,送到司礼监那边去!”
那名胥吏闻言,不敢有丝毫怠慢,异常郑重地从严嵩的手中接过纸张,沉声应道:“是,严阁老!”
在这之后,那名胥吏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快步离去。
待那名胥吏离开内阁以后,只见严嵩端起桌上那泡有枸杞水的茶杯,轻啜一口后,向众人提议道:“既然部门排名一事,已经告一段落,那咱们接下来就开始算各个部门今年的账,顺带着把票拟了吧!”
“是,严阁老!”
……
另一边,司礼监内。
此刻,司礼监内忙碌异常,不时有怀抱奏疏的胥吏进出。
只见冯保将手上那封处理完毕的奏疏放至一旁,然后从座椅上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
在活动完四肢后,只见冯保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出言抱怨道:“最近需要批红的奏疏,怎么多了这么多,都快赶上平常的两倍了!”
不远处的首席禀笔太监黄锦听闻冯保此话,将手中的毛笔放下,轻笑一声,出言安慰道:“等忙完这一阵就好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步履匆忙的胥吏,进入了司礼监。
那名胥吏在进入司礼监以后,未作丝毫犹豫,当即来到黄锦的面前,俯下身体,恭敬禀报道:“黄公公,近来由内阁那边负责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那名胥吏说完,便将那封写有各个部门排名的纸张,递交到了黄锦的面前。
“哦,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话音落下,只见黄锦从那名胥吏的手中将纸张接过,分外专注地浏览了起来。
“六部这边,吏部排在首位,十二监这边,咱们司礼监排在首位,嗯,不错不错……”
很快,黄锦便将纸张上的内容浏览完毕,他能够看出来,内阁这边,为了不让各个部门的排名,引起太大的争议,已经使出了浑身的解数。
除了六科那边的排名有待商榷以外,其余各个部门的排名,也算是较为合理。
各个部门的排名,都是按照其所拥有的权责,再综合平日里的办事效率、以及政绩等方面来考虑的。
六部这边,之所以将吏部排在首位,则是因为,自古以来吏部便是六部之首。
吏部负责官员的考评、升迁,牢牢掌管着官员的人事任命,权力极重,将吏部排在首位,能够最大限度地避免争议。
而司礼监这边,就更不用说了,司礼监有提督、掌印、禀笔、随堂等太监,提督太监掌管皇城内一切礼仪、刑名以及管理当差、听事差役。
掌印太监掌管内外奏章,以及御前验对符契,禀笔、随堂太监,则负责管辖奏章文书,对内阁的票拟批红。
因此,司礼监素来有第一署之称,其权责不可谓不重!
将司礼监排在十二监的首位,也没有谁能够挑出毛病,余下的那些部门,也都是按照其权责轻重来进行排名的,权责越重,排名就越靠前。
在这之后,只见黄锦将手上那张写有各个部门排名的纸张,递交到冯保的手中,出言吩咐道:“冯保,这份由内阁拟定的各个部门的排名,待会儿就由你亲自给陛下送过去吧!”
冯保听闻,不由得怔楞了片刻,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不敢相信,黄锦居然将这么好的机会,白白让给了自己!
要知道,对于太监而言,最为重要的事,莫过于得到皇帝的青睐,距离皇帝越近,与他的关系越亲密,所能够得到的权力也就越大!
当初冯保之所以要冒着巨大的风险,抢在所有人前面,当面向皇帝报呈下雪的祥瑞,便是这个道理。
而事情的结果,也没有让冯保失望,他因为此事进入了皇帝的视线,然后平步青云,顺利接了石公公的班,坐上了司礼监禀笔太监的位置。
在这之后,只见冯保将内心纷乱的想法尽皆压下,迎着众人那满是慕羡的目光,一脸感激地从黄锦的手中,将写有部门排名的纸张接过,沉声道。
“多谢黄公公!”
黄锦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只是眯了眯眼,笑着开口道:“行了,别浪费时间了,赶紧过去吧!”
“是,黄公公!”
在应声后,冯保未作丝毫犹豫,当即快步离开了司礼监,向着乾清宫所在的方向行进。
……
另一边,紫禁城,乾清宫。
此刻,嘉靖正与吕芳一边下着围棋,一边聊着闲话。
只听‘啪嗒’一声,嘉靖将手中的黑棋落入棋盘,然后看向吕芳所在的方向,出言询问道。
“吕芳,朕先前不是让你查,究竟是谁在背后煽动国子监的学生吗,有眉目了吗?”
“启禀陛下,奴婢已经调查清楚了,是吏科给事中那边的人,在暗中煽动国子监的学生,奴婢已经命令东厂,将相关人等尽数拿下!”
吕芳说完,从一旁的棋篓中,捏起一枚白棋,将其落入棋盘。
嘉靖闻言,在沉吟片刻后,转而向吕芳确认道:“吏科给事中,朕记得是那个叫胡应嘉的言官,所在的部门吧,近来朝中好几次的争端,都有他的参与!”
“当初还跟那个欧阳一敬一起,以贡院内有鬼神作祟为由,上疏请求朕推迟将要在贡院举行的考试!”
吕芳眼见嘉靖旧事重提,内心不由得‘咯噔’一声。
身为嘉靖身边最为亲近的人,吕芳自然知道,当初嘉靖之所以会力排众议,专门举行针对于宗室、勋贵们的考试。
其目的便是为了借着考试一事,让宗室、勋贵重回朝堂,用以制衡那些文官。
对于皇帝来说,那些宗室、勋贵的忠心是不用怀疑的,毕竟,没有人比他们更想看到大明继续存在下去。
只要大明还在,那么他们身上的特权就还在!
若是皇帝想要推行改革,有这些宗室、勋贵在,其所受到的阻力,也将小上许多。
而先前朝中那些大臣与言官一同联合起来,以鬼神作祟为由,上疏请求皇帝延期举行考试,这无异于挡了皇帝的道。
在吕芳看来,当初别说是在贡院里死几个人了,就算是天上下刀子,这场专门针对于宗室、勋贵的考试,也会照常举行。
而眼下,这些通过考试的宗室、勋贵子弟,已经被皇帝尽数派至播州任职,他们只需要在基层历练个几年,便能够被调回京城,然后委以重任。
“等到这些宗室、勋贵子弟陆续在朝中担任要职,恐怕就要变天了啊!”
在这之后,只见吕芳收敛心神,回过神来看向嘉靖所在的方向,出言劝慰道:“陛下,慎重啊,再怎么说,这胡应嘉也是言官,您可万万不能……”
嘉靖闻言,摆了摆手,出言回应道:“放心吧,朕知道该怎么做!”
嘉靖说完,从棋篓中拿起一枚黑棋,将其落入棋盘,自顾自地说道:“这件事甚至都不需要朕亲自出面,自会有人替朕办好的!”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脸上浮现出了然之色,在吕芳看来,严嵩徐阶二人,必定已经接收到了嘉靖所要传达的讯息。
而他们,也将作为皇帝的一把刀,借此机会,狠狠地敲打一番那群言官。
正当吕芳思绪翻飞之际,只见导引太监迈着悄无声息的步伐,来到嘉靖的面前,俯下身体,恭敬禀报道。
“启禀陛下,司礼监禀笔太监冯保求见,说是内阁那边,已经将各个部门的排名商定完毕!”
“嗯,朕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嘉靖闻言,将目光从面前的棋盘上移开,摆了摆手,出言吩咐道。
“遵命,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