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衍圣公不知道,那么就让我严嵩来告诉你,八成!”
“你们从那些租赁土地的百姓手中,收取八成的田租,而这一切,都是拜孔尚贤所赐!”
“哪怕是大明最残暴无耻的地主,也不敢收八成的田租啊,你们把老百姓当成什么了?”
孔尚坦突然遭此训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尽管他知道,前来投奔孔家的百姓很多,但他却从来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事情。
此刻,在他的脸上满是羞愧之色,其正想出言解释,便被严嵩冷冷打断了。
“严阁老,我……”
而严嵩却并未给他解释的机会,而是话锋一转,继续补充道。
“你以为他孔尚贤犯下的罪行,仅仅只有这一些吗?”
“不,他孔尚贤还暗中勾结白莲教,放任他们坑害百姓,榨取他们手中所剩无几的财富,而这些情况,都是“四圣三贤”的那几个家族,亲口交代的!”
“试问,像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严嵩为什么要让他进我家的大门?”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上下打量了孔尚坦一番,出言反问道。
“要不是看在他孔尚贤娶了我严嵩的孙女的份上,你以为就凭他曾经犯下的这些罪行,能够相安无事吗?”
此刻的孔尚坦,在听完严嵩的这番话后,已然陷入了呆滞。
他原本以为,严家是不想与这件事情扯上关系,这才选择袖手旁观的,谁知,这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大的隐情。
“为什么这些事情,从来没有人对我提起过?”
许久之后,只见孔尚坦回过神来,呢喃自语道。
严嵩见此情形,心知火候已到,语气也逐渐缓和下来:“衍圣公,有道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在这之前,你并不是衍圣公,因此,像这些见不得光的事,自然也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不过,当孔家推举你出来,承袭衍圣公的时候,我感觉,孔家还不算无可救药!”
“你比你的兄长仁厚,自然做不出那些坑害百姓的事情,由你来承袭衍圣公,再合适不过了,老夫希望你不要重蹈你兄长的覆辙!”
孔尚坦听闻严嵩此话,脸上顿时浮现出迷惘之色,只见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呢喃自语道。
“我……我真的可以吗?”
“这是自然,只要你想,那么就一定能够做到,别忘了,你可是当代衍圣公啊!”
严嵩将孔尚坦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对孔尚坦给予了肯定。
“对,严阁老说得没错,我现在是衍圣公,等我回去以后,便正式颁布家规,用以约束族人们的行为!”
孔尚坦如此想着,对待严嵩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他原本以为,严嵩是亲家有难,不动如山的那种卑鄙小人,但经过眼下的这一番交谈,他发现,严嵩也有着自己的苦衷。
“对了,严阁老方才提到说,要不是看在兄长娶了他孙女的份上,凭兄长所犯下的那些罪行,绝对不可能相安无事,难不成,是严阁老在背后斡旋?”
孔尚坦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孔尚贤在被废除衍圣公以后,仍然能够安稳度日,没有官府的人来上门找麻烦,恐怕也只有当朝内阁首辅,有这个能力。
“原来严阁老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啊,我居然还……”
正当孔尚坦打算端起酒杯,向严嵩表明自己的歉意时,只见严嵩颤巍巍地从椅子上起身,端起桌上的酒杯,语气颇为恳切。
“不过,再怎么说,我严嵩也做错了事,这杯酒,权当赔罪了!”
严嵩说完,未作丝毫犹豫,旋即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孔尚坦见此情形,呆愣了片刻后,旋即反应过来,面露羞愧之色,转而开口道。
“这件事本就是我孔家有错在先,因此,这杯酒应该是由我来喝才对,严阁老,我孔家,对不起你们严家!”
孔尚坦说完,端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一旁沉默许久的严世蕃见此情形,当即面露笑容,上前打起了圆场:“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来来来,吃菜吃菜!”
在这之后,侍候在一旁的几名侍女当即上前,负责替众人斟酒,以及夹菜。
……
夜深了,紫禁城,乾清宫。
此刻,只见吕芳正在事无巨细地向嘉靖汇报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陛下,整件事情大致就是这样的!”
“嗯。”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汇报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只见嘉靖的脸上浮现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将目光转向吕芳,缓缓道。
“哼,这个严嵩,还真是巧舌如簧!”
“不仅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反而还让衍圣公觉得,是他孔家欠了他严嵩人情!”
一旁的吕芳听闻嘉靖此话,脸上满是恭敬之色,在思衬片刻后,转而感慨道。
“陛下,奴婢觉得,其中最为难得的是,自始至终,严阁老所说的那些话,全是真话,没有一句假话!”
“严阁老有将孔尚贤拒之门外吗?有!严阁老有为孔尚贤的那件事情奔走过吗?自然也有!”
“严阁老丝毫没有避讳,将前来求助的孔尚贤拒之门外的这个问题,反而还用合理的理由,为自己的行为开脱,严阁老虽然已经八十一了,可却一点没有糊涂啊!”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这番感慨后,脸上神色未变,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紧跟着询问道。
“对了,吕芳,朕听说,孔尚坦刚被朝廷册封为新一任衍圣公后不久,朝中便有许多人,想要上赶着去攀关系,有这回事吗?”
“启禀陛下,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衍圣公回到下榻的地方后不久,朝中便有许多官员主动送去请帖,邀请其上门做客!”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不敢有丝毫隐瞒,当即俯下身体,恭敬应声道。
嘉靖闻言,脸上浮现出饶有兴趣的神色,出言追问道。
“哦,那衍圣公是如何应对的?”
“启禀陛下,衍圣公以身体有恙为由,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汇报后,向吕芳略微颔首,沉声吩咐道。
“给朕好好盯着他们,有什么消息,立刻向朕汇报!”
“遵命,陛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