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再用刑的话,他就撑不住了,他现在就是在故意激怒我们,他想要求死。”
自问完问题后,高翰文便一直观察张大牛脸上的表情,见马宁远三言两语就被其挑动了情绪,高翰文出声劝诫道。
“求死?”被高翰文这么一提醒,马宁远也很快反应过来,内心不由得闪过一丝后怕。
“你求死是想保住你身后的人,对吗?他们或许是你的亲人,或许是你的朋友,或许是你的上司,当然也有可能是你的老师,我说的对吗?”高翰文说着,死死盯着张大牛的眼睛。
而在高翰文提及老师时,张大牛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仅仅一瞬间便恢复了原样,如若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无从察觉。
而这一切都被高翰文尽收眼底,随后只见其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淡然道:“是你的老师指使你这么干的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大牛眼神中的惊骇之色一闪而过,很快便恢复了平常。
“这样一来,你会读写字也能够说得通了。”马宁远也点了点头,赞成高翰文的看法。
“来人,下去查一查这个张大牛有没有上过私塾,把他近期接触过的、有学问的人全都抓起来!”紧接着,马宁远唤来属下,沉声吩咐道。
“大…大人!那些人我们惹不起啊。”属下在听闻马宁远的要求后,面露难色,哭丧道。
“我说抓就抓,出了什么事情我担着!”马宁远那择人而噬的目光从属下的身上扫过,让其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是是是,大人!我这就去办。”
听闻马宁远所采取的措施后,张大牛彻底慌了神,大喊道:“不要动老师,有什么事都冲我来!”
高翰文与马宁远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紧接着高翰文开口道:“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或许还会考虑不对你老师用刑。”
张大牛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选择和盘托出。
“事情是这样的,一年前我在上山砍柴时,救了一位意外受伤的老者,后来那位老者为了感谢我,推荐我进入白鹭书院学习。”
“白鹭书院?”马宁远闻言,不由得大惊。
“这白鹭书院有什么来头吗?”高翰文见马宁远如此作态,不由得有些好奇。
“高大人有所不知,这白鹭书院乃是浙江颇为出名的书院之一,其中的书生才子不计其数!还有的甚至已经身居高位,颇受江浙这边的读书人敬重!”见高翰文对此感兴趣,马宁远紧接着向其介绍白鹭书院的来龙去脉。
“现在的白鹭书院由吕东兴执掌,他是嘉靖八年的举人,后辞官归乡,颇有名望。”
马宁远看了一眼高翰文脸上的表情,紧接着补充道。
“那白鹭书院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就凭你救了人便能进去学习?”马宁远紧接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说是学习,其实只是旁听,由于我出生低贱,再加上长相丑陋,皮肤黝黑,那些书生都不愿意与我往来!因此我也只学会了如何读写字。”张大牛说着,语气渐渐低沉了下去。
“那你是如何接触到关于改稻为桑的这些话题的?”紧接着高翰文问出了他最关心的答案。
“那些书生都在谈论,而且学院的老师们似乎对此也是颇有微词。”
“后来有一天,一位在私塾授课的老师找上了我,希望我有所行动,带领乡亲们反抗苛政,并将改稻为桑的内幕对我和盘托出,没有半点保留。还说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张大牛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渐渐地变成了呢喃。
马宁远冷笑两声,轻蔑道:“于是你便听信其谣言,带领村民将丈量田地的士卒打杀!”
“都记录下来了吗?”马宁远看向一旁的胥吏,询问道。
“禀大人,都记录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