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我们并不是为了自己,我们是为了天下的读书人而战!”
“我们身为言官,唯一所司的职责,便在一个“言”字上,言天下人所不敢言,察贤举能、革除贪臣墨吏,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现在,陛下被奸臣蒙蔽,倒行逆施,恐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啊,倘若连我们都畏缩不言的话,试问,还有谁能够站出来呢?”
胡应嘉的这番话刚一说完,便引起了那些言官的共鸣,此刻,在他们心中,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
他们觉得,自己将是书上所描述的那些,拨乱反正的忠臣,他们的所作所为,将会被一字不漏地记载进史书,为后人所敬仰。
“是啊,我们身为言官,绝对不能看着陛下被奸臣所蒙蔽!”
“没错,今天纵使是豁出去这条性命,也要劝说陛下收回成命!”
“对,没错,劝说陛下收回成命,还天下的读书人一个公道!”
“还读书人一个公道!”
眼见众人如此群情激奋,胡应嘉抚了抚胡须,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先前那低迷的气势,总算是得到了扭转。
就在这时,角落之中,有一位言官大着胆子站了出来,向众人提议道。
“刚刚不是刚发生了日食吗,咱们是不是可不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来做一番文章?”
“对啊,发生日食,这分明就是灾祸的象征!”
陛下是天子,与上苍之间有着冥冥的感应,上天为了劝诫陛下,不要倒行逆施,方才有了这次的日食!”
“咱们以这个理由来劝诫陛下收回成命,肯定是万无一失,无论他徐阶多么巧舌如簧,也无法改变这铁一般的事实!”
“对,没错,这样一来,咱们不仅能够劝诫陛下收回成命,而且还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弹劾徐阶,正是由于他这名奸臣蒙蔽陛下,这才有了这次的日食!”
很快,在众人的商讨之下,一个完整的计划旋即成型。
……
紫禁城,督察院。
此刻的督察院,可谓是异常的忙碌,由于先前的影响,导致督察院处理弹劾奏疏的进度,大大滞后。
眼下,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弹劾奏疏,值房内的诸多官吏,都不由得陷入了绝望。
“这群该死的言官,真是喜欢没事找事做,整天就像一条疯狗一样,到处咬人!”
在抱怨完毕后,那名督察院的官员,方才将手中的弹劾奏疏翻开,这是新送来的一批弹劾奏疏,但很快,他脸上的不耐烦之色,便被深深的恐惧所取代。
原因无他,那封弹劾奏疏的内容,实在是太过惊人!
那些言官居然以不久前刚刚发生的日食作为理由,要求陛下收回成命,并趁机弹劾内阁次辅徐阶!
那名督察院的官员很快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只见其在叮嘱同僚,暂代自己的位置后。
便拿着那封弹劾奏疏,急匆匆地向着赵贞吉所在的值房走去。
此刻,值房内,赵贞吉正不慌不忙地啜饮着杯中的茶水,并为朝中接下来的局势而感到担忧。
“眼下,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日食,那些言官恐怕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啊!”
“唉,到时候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将赵贞吉的思绪打断。
眼见思绪被打断,赵贞吉不由得紧皱眉头,颇为不耐烦地吩咐道。
“进来!”
话音落下,只见先前那位手持弹劾奏疏的官员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从他的额头上,还不停地往外渗出细密的汗珠。
赵贞吉见此情形,不由得眉头微蹙,转而出言询问道。
“到底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眼见赵贞吉向自己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名官员不敢有丝毫隐瞒,旋即哆哆嗦嗦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尽数告知。
“大……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赵贞吉在听完这名官员的叙述后,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无比凝重,旋即只见其回过神来,向那名官员吩咐道。
“把奏疏给我,你下去吧!”
“是,大人!”
那名官员闻言,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劫后余生的表情,旋即恭敬道。
待赵贞吉从那名官员的手中,接过弹劾奏疏以后,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将其拆开,仔细浏览了起来。
果不其然,弹劾奏疏之中的内容,与先前那名官员叙述的基本一致,也正因为如此,赵贞吉在匆匆瞥了两眼之后,便将目光收回。
“这群该死的言官,又给本官找事做!”
赵贞吉在抱怨这么一句后,旋即从座椅上起身,他打算前往内阁,将此事告知于徐阶。
在临行前,只见赵贞吉将目光看向袖中的那封弹劾奏疏,无声自语道。
“这可是赤裸裸的杀招啊,徐阁老,你究竟会如何应对呢?”
在这之后,只见赵贞吉收敛心神,踏上了前往内阁的道路。
……
内阁之中,如同往常一样,众人都在自顾自地处理着自己面前的奏疏,就仿佛先前的日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见徐阶将手上处理完毕的奏疏放至一旁,看向外面的景色。
不知为何,从刚才起,徐阶就有一种心神不定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将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一般。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名胥吏匆忙进入内阁,看向众人,沉声禀报道。
“禀阁老,督察院的赵贞吉在外面求见,说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