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谷主听大巫师惊人之语,少不得劝慰说道:“我也听说了,近来大巫师身上不太好,想必是操劳太多,我那个不争气的姑娘,早晚叫人喊她回来,我明日就修书一封,让三眼儿带着人去一趟车家寨,你放宽心,咱们喝酒”,谷落云亲自过来给大巫师倒满酒,轻声说道:“大师傅,你刚说月壁天象,可是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么?”,大巫师左手颤巍巍地拿起酒杯,右手食指轻点了几滴酒洒向虚空,闭着眼睛说道:“月壁时隐时现,独孤岭似有乌云遮天不散,星空晦暗,似有大凶之兆呢”。
正说着,突然高台之下马匹嘶叫,男人们连忙跑下去,只听有人大叫说道:“不好了,那个东西又来咬牲口了”,众人纷纷停下酒杯,都站起身走到高台沿边,几个人正举着火把向上说道:“有一匹马被咬死了,血都快喝光了”,老谷主带着人走下高台,借着火光这才看到,那匹马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只留下干瘪的身子,马脖子那里一个大洞,还在汩汩地冒着血,花自芳吓得面容失色,玉纱也呜呜地哭起来,这正是她骑的那一匹白马,大巫师站在高台上大声说道:“你们小心点儿,那血不干净”,先前的几个男人早慌了神,吓得浑身哆嗦,顿时乱作一团,老谷主吩咐人在周边点上火把,众人都抄起棍棒防范起来。
花自芳小声地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厉害?”,身边的谷落云连忙说道:“看不到影子呢,前两天就咬死了几只羊,谷里的一个女人都被这个妖怪吓疯了,现在关在摘星堆的洞里,已经神智疯狂见人就咬”。刘智和马腾飞从来没见过这种状况,也都慌了神,玉纱循着血迹往外走,老谷主带着众人也跟了出去,走到路口看到谷中的一棵大树上也沾满血迹,三眼儿举着火把,这才看清树皮里有几个深深的小洞,老谷主叹道:“这个鬼东西,能把树皮抓成这样,那马匹哪儿禁得住它胡乱陶”,玉纱沉思不语,三眼儿朝着老谷主问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呢,看样子爪子锋利得很啊”,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妖猫之类的,谷望月连忙扶着老谷主回去,跟妹妹谷落云说道:“咱们也别站着了,这黑灯瞎火的,都回去吧,你去看着大巫师,千万别再出什么事儿了”。
老谷主让三眼儿带队,在高台下边巡逻,又去搜寻了各种夹子,在台下空地的周边放置了,挖深沟的挖深沟,在沟壑上又围了绳索,绳索上挂上铜铃,还牵来了几只狗,那狗子嗅着地上的血迹,确是害怕的狂叫不止,男人们又拎着铁锹用新土把血迹掩埋干净,这狗子才略略安静下来,谷落云安排人给三眼儿他们送来酒水和吃食,大巫师在台子上摆下了香案,谷望月提着大巫师的宝剑,守护者大巫师在那里默默诵念。
花自芳和刘智、马腾飞、玉纱也帮着忙活一阵,这才爬上高台,大家商量着说道:“明日,咱们穿过那崖山,看来是凶多吉少啊”,谷望月恰好听了来,朝着老谷主说道:“阿爸,咱们明天让三眼带着人去护送他们才好”,老谷主点点头,跟花自芳说道:“你们放心,三眼儿是个委托之人,白天过那个山口,仔细着点就行”,接着又跟大巫师轻声说道:“大巫师,咱们得想个长久之计,弄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才好抓住它,日后咱们才能太平”,大巫师欲言又止,缓缓睁开眼说道:“我观此物,不是什么豺狼虎豹,却是个怨念极深的幽魂,似乎正是从飞雪境那边而来”,大巫师说完望着玉纱说道:“姑娘,你是从飞雪境而来,进来可有横死之人么?”,玉纱还未开口,刘智连忙说道:“玉纱姑娘,会不会是那个酒肆的妇人”,大巫师怔怔地看着他们两个,玉纱这才叹气说道:“大巫师,我本是绿玉神兽族的首领,因为我们族群温顺,周围乡民常年以屠杀我们族人为生,这位刘先生到飞雪境游玩,正好赶上咱们明月湾来了强盗,他们杀了那个妇人,乡民们误会是我们杀了她,这才聚众肆意屠杀我的族人,幸好刘先生告之他们,这才解开误会,乡民们帮着酒肆老板料理后事,那个妇人当时往西而去,大概就葬在崖山一带”。
大巫师听完,又跟老谷主说道:“穿越幽冥,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红布盖面的鬼魂,估计就是她了,身遭横死而又没有沉冤昭雪,这才飘荡在崖山,或许因为饥渴,寻到咱们这里来,月圆之夜以血祭冤怒。此事,尚需到飞雪境化解,就让望月跟着玉纱姑娘去一趟吧”,老谷主思索再三,跟大巫师商量道:“穿过这崖山,恐事端多生,明日还是让三眼儿带着谷中族人送一送,等过了崖山再赶回来”,三眼儿听老谷主吩咐完,连忙挺身而出,跟老谷主和大巫师说道:“老谷主说得对,大巫师也请放心,大小姐的客人,咱们拼死了也要护卫周全。再说了,崖山那边虽然险恶,但白天行路也安全,我带着人去,等二小姐和客人过了崖山,我就早早回来,咱们谷里也要多加防备”,大巫师点点头,大家商议议定,又重新围坐在桌边,老谷主又敬了几杯酒,大家匆匆吃食,眼见霁月阴晴不定,老谷主吩咐三眼儿早早送大巫师回去,花自芳和众人上楼休息,玉纱跟着望月姐妹同去,一夜静悄悄却难眠。
谷望月跟玉纱说这着话,看她睡意全无,这才笑着说道:“我们姐妹,常年在这谷中,还不曾出谷,明天就要跟着你去飞雪境了,落云留在谷中守候,我们也不会别的,唱歌给你听吧,也算没白来咱们谷里”,玉纱此时也渐渐放下心事,搂着落云说道:“先前听落云唱的,似乎是谷中之事,颇有玄机,那骨笛悠长,今天又见大巫师,想必是谷中祭祀之曲么?”,谷落云和姐姐相视而笑,看着玉纱娇俏的脸庞说道:“那是我们落月谷的传说,相传先民到此已有千年,是乘风御凤而来”,说着又指着窗外月亮悄悄说道:“先民原是那月亮上的,也不知在上面做些什么,大巫师说是修建广寒宫,四处征召劳力”,说着又站起身凑到窗前,探着头指着夜空的稀星说道:“大巫师说,那月下玄之时,月湾前原是三颗伴星,因为征召劳力,跟三星之主大战了一场,奈何最终落败,这才共月宫之主摘取三星,月宫又是千年,宫主被害,我们部族这才藏匿于此,终生不敢出谷,那伴月三星就囚禁在摘星堆上,大巫师代代相传,皆守候于洞里”,玉沙听得好奇,连连叹道:“世间果然有这样的传说,想来大姐姐离家出走之后,老谷主生气,也自然想得通了”,谷望月看着玉纱,悠悠地说道:“这都是传说,妹妹不必当真,落云既然说了,你也要保守秘密,就怕谷中变故,引来杀身之祸”,玉纱连连点头,谷落云略略思索,跟姐姐说道:“那就来个四虫飞吧”,见姐姐点头,轻轻拿起骨笛吹了起来,听望月唱到:
“我独看那沙漠”,
“北月弯钩夜里响铜车”,
“知我,知我,知我”
“四虫飞,飞进醉里长河”。
“我独看那酒窝”,
“南山长亭雾里不老客”,
“知我,知我,知我”
“四虫飞,飞进梦里长河”。
“我独望那绿色”,
“东湖摇曳塘边落满鹤”,
“知我,知我,知我”
“四虫飞,飞进醉里长河”。
“我独望那过错”,
“西江浅淌坡上恋月色”,
“知我,知我,知我”
“四虫飞,飞进梦里长河”。
三眼儿此时,刚从摘星堆而来,在楼下听到望月的歌声,站住那里痴痴地呆住了,接送大巫师一般都是他的差事,深得老谷主的信任,大巫师却从来没有让进去过,说这是谷中禁地,谷中族人不得擅自闯入,三眼从小到大都对摘星堆很感兴趣,但大巫师的话不敢违抗,每次接送大巫师,都是在洞口下边就此站住,大巫师从洞中出来,这才敢上前伺候着大巫师,大巫师回洞里,也仅仅是望着他平安进去,这才悄悄地原路返回,事事小心,从不敢有半点懈怠,族人有的时候跟他打听洞中情况,也不敢泄露半分。
三眼儿小时候,还依稀记得大小姐跟老谷主辞别时的场景,因为大小姐对三眼儿如同母子情感,三眼儿父母双亡,打小儿就是大小姐照顾,谷恨水发誓再不回谷之时,三眼儿哭成泪人一般,拽着她的衣角不忍让她走,老谷主生生地把他关了起来,临了还是谷望月送来一个东西,说是谷恨水临别把手腕上的一串玉珠留给了他,叫他好生照顾阿爸。三眼儿对待谷望月和谷落云,自比其他人不同,私下里都是二姑姑三姑姑的叫着,有人的时候都是叫二小姐三小姐,谷望月和妹妹虽然比三眼儿大不了几岁,但是情同一家人,老谷主甚至动情之时跟三眼儿说:“你大姐姐走了,我看是指望不上了。这老二老三,也无心家事。我看以后还是让你接管谷中的事,更为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