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官怔在那里。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萧昱一下子站起身,一把抓住他肩膀,整个人贴近他,口沫横飞的开骂:“该死,你个呆鸟在磨蹭个甚,没听着俺和你说的吗?齐军兵锋已至永州,现在随时能来!”剧烈的喘息两声,萧昱腿脚一软,连忙勾着这人肩膀。
这将也下意识的伸手扶他,耳中听着身前之人腹部一阵咕噜噜的响动,张张口不知该说什么,萧昱倒是挣扎着站起:“快,带俺去找挞不野留守。”
“哦……哦!”这人反应过来连忙点头,一把撑起萧昱连忙向城里就走。
这人自己说的要找留守大人,遮莫应该不是细作或骗子吧。
……
永安山左近。
汤二虎等出去的斥候恭敬站在杜壆等人身前,耳中听着这些领军将领的轻声议论。
“没有警戒……”
“会不会是咱们动作太快了,上京这边还没反应过来。”
“不能够,从打下长春州到今日有多少时日了,反应再慢也该坚壁清野了,何至于还有百姓在外边走动。”
“莫不成是陷阱?”
天光从树叶的间隙照在杜壆的侧脸上,斑驳的光影看起来有几分阴晴不定,这长大的壮汉思忖一会儿,挥下手:“莫要吵了。”
声音为之一静,袁朗、完颜娄室、孙安几人瞬间安静下来。
“观长春州、宁州之事,这些辽国的官儿都向临潢府求援过,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声息。”杜壆持着马鞭的手狠狠一拍树干:“既然辽人自己不管不顾,那这临潢府如此反应多半也不会是假的。”
视线扫视过一众将领的面部:“这是个机会!”
孙安、马灵等人面色激动。
身形走动,杜壆的声音在这林中响起:“传令,兵马集合直接杀向临潢府,人衔枚,马摘铃,放倒旗帜,给辽人皇帝一个惊喜!”
一道道命令传递下去,周围成千上万的身影动了起来,朝着竖立起来的旗帜汇聚,只能听见沙沙的脚步声响。
响箭在空中发出一声尖啸,打起的旌旗瞬间被收起,兵马在将官的带领下向前蜂拥而出,临潢府以北,永安山山脚下,眼下整个天下经历胜仗最多的军队犹如墨色的海潮向着南边席卷过去。
而那边的城池如同死水中的沙堡,依然岁月静好。
……
天光落下屋顶砖瓦。
上京留守耶律挞不野四十有余,一头髡发只留着耳边到脑后一圈,有人通报萧昱来时,他正在与主管临潢兵马的殿直卢彦伦说着城内事宜。
“……萧昱?他竟然能回来?”挞不野惊讶抬头看眼卢彦伦,见这汉人殿直也是面色一变,随即一挥手:“快让他进来。”
早已等候的萧昱得到通报,被外面的侍卫扶着走进门内,原本对前方战事不甚明了的两人看着他这幅狼狈像,顿时大惊起身:“驸马如何这般模样?得重大帅莫不是败了?”
“你等不知?”萧昱微微睁大双眼,有气无力的身子陡然有了力量一般站直。
耶律挞不野与卢彦伦面面相觑,随后有些惊慌的看着他:“该知道甚?”
蓬头垢脸的身形摇晃一下,忍着腹中饥饿,萧昱看着两人语速飞快:“大军在数日前就已经败了,齐军已经攻克徽州龙化州永州如今兵锋直指上京,你等不知?枢密院没收到大帅求援文书?”
“哪里来的求援文书!枢密院风平浪静一点儿声息都没。”耶律挞不野忍不住往前一步,砰的一声撞了下桌角,脸上一抽,捂着腰垮开口:“你说的真的?”
“俺骗你做甚!”萧昱忍不住皱起眉头,身子上前一步,却是过于虚弱膝盖一软就要跪地上,卢彦伦反应快,上前一把抓住他,顿时觉得一阵酸味冲鼻。
“右领卫大将军李集、西北路招讨司琼妖纳延、太真驸马等人尽数战死,耶律大帅不知所踪,萧干太师与耶律祥稳也败退不知去往何处,这些事前方军州都知,是以战后全都开城门投降齐军,怎地就上京毫无所闻。”
深深喘口气,萧昱想起什么一般开口:“圣上呢?”
耶律挞不野与卢彦伦眼角一抽,后者轻声开口:“尚在猎场。”
“……都这等时候了。”
卢彦伦就当没听着,觉得萧昱一直站不稳,干脆用力扶着他去一旁坐下,耶律挞不野看他虚弱的样子,吩咐人找些吃喝的东西过来。
“这事情就莫要再讨论了,如今枢密院是萧得里底掌控,这厮……当真是祸国殃民之辈。”口中说了一句,看向卢彦伦:“卢殿直,还请召集兵马,快些在南门处布防,本留守即刻派人通知圣上。”
卢彦伦点点头:“末将这就调集兵马。”
转身就出了留守司,只留下萧昱与耶律挞不野在屋内神色阴晴不定。
今日总是能吃上饭吧……
某驸马心想。
……
展翅翱翔的苍鹰飞过青空发出一声鹰啼。
仰头的士兵收回目光,百无聊赖的看向城外,每日间一成不变景色看起来甚是……
脑海中的念头止住,视线的远方有一条黑线出现,士卒努力向前探了探身子,骑着战马的身影跃入眼帘。
“哪里的兵马?”(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