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完备,不需担心。”
噼噼啪啪的雨点砸落声响从未停歇下来,大雨冲刷着世间的一切,仿佛这片天地都在这暴雨中沉寂了,不久之后,风雨中隐隐传来雷声,一道闪光横贯天际。
……
轰——轰——
剧烈的炸响卷过辽东中北部的天空,雨云密布在军营上方,暴雨持续了一日一夜,只在正午之时转小些许。
不久之前,数次尾随追杀的战斗,让逃亡的金军士卒心力交瘁,如今终于有了一丝喘息之机,而信州的武昌城,就笼罩在这片雷雨里面。
北逃而来的完颜晟的军队就驻扎在城北军营之中,整个军营一片清冷肃杀之色,有士卒穿着雨具,踏着泥水走过道路,斥候、探马冒着雨在远方搜罗着什么,及时的将消息传回,土坑中的积水、泥泞一片片的被踩踏溅出,又被雨水填满。
周围陆续过来几道穿着蓑衣的身影,朝着中央的帅帐走去,他们接到完颜晟的命令,正赶来军帐,只是彼此相见之时,神色茫然,不知道为何突然又要找自己等人商议。
从破围到现在,南边的消息大体上都已经传了过来,金国在南边的城池基本上没剩多少,这武昌已经算是金国最南边的城池了,然而若是让他们在此驻守抵挡南军……
他们也是不愿的。
进入大帐的人陆续坐下,有人端着热好的马奶酒上来,完颜晟依然阴沉着一张脸坐在主位,手指搭着酒碗看向众人:“想来诸位猛安、谋克对本帅为何将各位招来心存疑虑……”,抬手喝了一口酒:“本帅接到黄龙府的传信,俺那好兄弟完颜杲已经跑了回去,正在游说族里让他做都勃极烈。”
完颜婆卢火一拍大腿:“他有什么资格继任都勃极烈,在辽州打成那样几乎全军覆没,若是让他坐上去,岂不是要把俺们都送去南人屠刀下面?”
“婆卢火说的没错。”完颜浑黜一只手吊在胸前,赞同的点点头,朝着完颜晟道:“国论昃勃极烈并非是好人选,处理琐事上或许他确实可以胜任,然而在此危亡之际,让其领军阻拦南军北上,俺第一个不同意。”
旁边,完颜银术可握紧拳头,压着大腿看了二人一眼,一口将马奶酒喝光,没有说话,他兄弟完颜拔离速死战破围之时,心情正自压抑,实在懒得掺和进去。
“银术可,你怎生看?”完颜晟看着他,知他兄弟新丧可能没甚心情,然而他手下就这些人,前者又是勇猛过人之辈,自是要听他的想法才行。
“……俺没意见。”完颜银术可无奈,旁人说话可以不理,对面的完颜晟开口他却是无法装聋作哑:“俺还是如先前一般,愿听从谙班勃极烈的调遣。”
“好——”
嘭——
完颜晟一拍桌子,下面有亲兵给人倒上热酒,这名为吴乞买的汉子站起身:“俺也不认同斜也做都勃极烈,此位置当让有才能者坐,而在一众兄弟中……”,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吴乞买自认不如兄长,却也比其余人强的多。”
下方的人一个个挺起腰杆,心有所觉,耳听着完颜晟继续道:“我等率骑兵连夜而回,定要让斜也放弃他的想法。”
“愿助勃极烈行事。”众人纷纷站起。
……
“这雨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通州通远城中,萧海里喝着烫好的酒水,望着外面叹出口气。
“看样子还要下一段时日。”杜壆摸了下胡须,望着雨帘有些愣神:“这雨……真是让人心中烦躁。”
萧海里看他一眼,摇摇头:“军中粮草不够,这通远城中也太干净了,不然……就算是下雨老子也要追上那些女真人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杜壆默不作声的喝着酒,萧海里看去率军北上支援的奚胜:“大将军可来信何时会来?”
“许是快了,到时我等就可继续北上攻伐。”
奚胜说着话,喝着酒水暖着身子,看眼神不守舍的杜壆,有些纳闷儿,然而到底此时没有战事,也是不好追究对方到底想些什么。
然而不久后,一封带着印章的吕布军令被快马冒雨送了过来——
大军就地休整,延迟北上。
接着命令的几人面面相觑,无奈何,只得命令军队在城中布防,而这一日,冒着狂风骤雨的金军从军营中奔出,尚能行走战斗的士卒跨上战马,踏着满地的雨水,不顾浑身湿透,连夜北上黄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