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来的战马毫不停留的连人带马撞上鹿角,带有尖头儿的木桩刺入战马躯体,大量腥臭的鲜血喷了出来,制作结实的防守利器猛烈晃动,在接二连三的轰鸣声中,砰然倒塌。
满脸是血的完颜银术可举起手中铁矛大吼:“杀过去,回家——”
周遭浑身浴血的金兵齐齐吼叫:“回家——”,不要命一般向前冲击。
完颜晟提着长枪骑马跑在中军,不断指挥着马步两军攻向防御的阵线,在他身后,成百上千道身影将手与刀柄死死的勒紧系死,红着双眼迈步冲锋。
箭矢极快的被人从箭筒中抽出,它的许多同类随着手臂的动作被搭上弓弦,坚韧的箭尾抵着弦,快速绷紧,周围厮杀呐喊声、刀刃劈砍对撞的声音震动着天地,一道道奔行的身影不停突进。
焦急的声音喊起来:“射——”
弓弦震动,空气里满是嗡嗡嗡的弓弦震动声,黑暗中密密麻麻的黑影射过去,也有箭矢带着嗖嗖嗖的破空声飞来,顶盾拿枪的黑衣士卒连忙规避,不时有人惨叫着倒地,更多的人听着箭矢声在盾牌上方消失,站起身大吼着迎上冲锋的身影。
凄厉的呐喊声从敌我双方的口中发出,刀兵交击,一名名金军骑兵、步卒挺着刀枪,完全不顾防御的冲入吕布军步军防御阵线,然后惨叫着被数支长枪叉了起来,甩飞一旁,更多的金兵趁势冲过来,嘶吼着撞入枪阵,防守的人在节节后退。
汗水从鬓角流淌下来,滴入脚下的土地。
厮杀蔓延的人潮后方,韩庆和骑着战马,在阵中来回奔跑,一脸肉疼的看着麾下士卒死伤增多,这些都是他招降的辽军士卒,也是期待在这新势力中立足的力量,哪里料到在这地方被打的快要崩溃。
完颜婆卢火一身黑甲,持着一把狼牙棒,骑马缓步在后看了一阵,举起大棒对着后方的士卒吼叫出声。
“女真立国不过两年,俺们打过的辽人没有百万也有数万之数,每次以少击多,无有不胜,眼下前方这些士卒的战阵排列如辽人一般无二,现在竟然又敢挡在俺们的面前——”,声音陡然拔高:“跟俺上,告诉一切与女真为敌者,就算身在险境,俺们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击败的!”
“天神庇佑,破敌还家!”
声音落下,身周一道道身影发出鬼哭狼嚎的叫声,鞋底踏地的声音蔓延开来。
轰轰轰——
无数身影奔跑而上,曾经跟随着完颜阿骨打征战过其他部落,击败过耶律谢十、攻克过黄龙府的这支劲旅如海啸般推了过去,前方组阵厮杀的士卒被冲开,躲避着劈砍刺来的兵刃,反手将人杀死在地。
战阵上,一柄大刀将扑来的金兵斩开两段,韩庆和纵马跑过锋线,眼看着数个接阵的防御阵被杀散,瞪大了双眼,血丝填充,转头对半身是血的副将,大吼:“让后备队一起上来,让我儿带着督战队上前,谁跑,砍谁!”
箭矢飞了起来,带着下坠的力道钻入人体,一名奔跑的金军士兵陡然“啊——”一声惨叫前扑在地,跟着一片惨嚎相继响起,冲杀与防守的双方士卒相继摔倒在地,不断翻滚。
“好狠……”韩庆和偏开头,闪过一枚箭矢,面色微变,远处袭来的箭矢在不分敌我的将人覆盖,越来越多的人在没有防备中被射倒在地,一同受伤的金人忍痛一刀将人砍死,随即踉跄爬起继续前冲。
“让后队快上来!金军发疯了!”
视线中,穿着土黄色衣甲的身影更加疯狂的杀过来,韩庆和再次打发人去传令,立即带着亲兵与周围的士卒冲向锋线,还未靠近,锋线的防御似乎承受不住重压一般崩裂开来,韩庆和骑马舞刀就往那边冲:“将他们拦下,快——”
然而,这次面对的是一心突围回家的金兵突破过来的身影杀的浑身建满鲜血,就算身上中了几刀也浑不在意,有人身前身后带着箭矢仍在拼死向外冲,在这些士兵之中,完颜婆卢火、完颜银术可兄弟也都杀了上来,挥舞大刀、狼牙棒,血光迸射,硬生生将围上来支援的士兵杀的不断后退。
另一边,韩庆和沉着脸,挥刀冲了上来,前方视野中,人的身体朝飞了起来,他勒马躲避之时,手持狼牙棒的魁梧战将骑马杀过来,一路撞飞数名士卒,目光死死隔着数丈交汇在一起。
“南将纳命来!”怒吼一声,狼牙棒劈头盖脸的砸下,仅仅数招打的韩庆和一身冷汗,满眼不可思议看着只攻不守的将领,一时间有些遮拦不住。
“给老子闪开!”
完颜拔离速挥动着手中铁矛冲过来,一矛刺下,韩庆和格挡而开,被旁边完颜婆卢火趁机一棒子打在肩上,顿时脸色大变,手中大刀单手挥舞不动。
使矛的将领眼露寒芒。
后方,韩常带着数百士卒不要命前冲,看着顿时大急,没去管正冲阵而过的完颜银术可,抄起弓箭,大喊:“着——”
噗——
铁矛刺入铁甲的同时,马上的人面门中箭掉下马来,韩庆和不敢再留在锋线,趁着完颜婆卢火找寻射箭之人时,勒转战马败退下去,那边韩常连忙带兵护住父亲退了下去。
厮杀的声音不久变得单调,女真话代表着欢呼的词句在空中回荡,大批冲出步卒防线的金军士兵玩命逃亡。
天庆六年孟秋上旬,完颜晟率麾下一万三千人意图从祺州北归黄龙府,冲破防线三道,于辽河与吕布军骑军战,最终只有不足五千人破围而出。
丁酉,花荣带军继续北上一路打到通州左近,随即在此休整,一面书信吕布,望其能派军支援。
己亥之时韩州被萧海里、杜壆等人收至囊中,后方奚胜等人的兵马随后压上,隐隐有继续北攻信州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