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乐不可支,单廷珪看他半晌,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入娘的,你这厮也是山上下来的,笑个屁。”
“还是多笑笑吧。”魏定国伸手摸了一把马鬃,回头看去身后漫天尘土:“这一次也不知多少人能回来。”
单廷珪跟着回头,战马起伏间又回过头:“恁地多伤感,怕个甚,有咱俩,还有姚刚那厮也在后方跟着,该担心的不该是对面?”
魏定国转过头,瞥他一眼:“但愿如此吧。”
大地在士卒与马匹的脚步下震颤,装运粮草、兵械的车子碾压出一道道车辙,这个日间就在数万人的注视下渐渐过去,夜色渐渐弥漫过来。
……
蓟州。
华灯初上,街道上的行人少了些许,面色白皙的青年拿着一包药从药铺中匆匆跑出,来到租来的民宿,升起火,将药草放入瓦罐煎熬着,又起身做了些可口的饭食端到桌上,回来看看药汤煎的差不多了,方才倒出药汁,端着进了里屋。
“叔父,先喝药吧。”
“咳咳咳——”病床上,面色苍白的中年人勉强起身,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接过药碗吹了吹:“苦了秀儿你了,未曾想刚来这蓟州就病倒,真实人老了,不中用了。”
“叔父哪里话。”青年皱下眉头:“不过一时病痛,等调理好了,咱爷俩还要去买些牛羊回去贩卖。”
中年人笑笑,低头将药水喝下,青年看他喝完拿过碗,见他要躺下去,不由开口:“小侄做了些晚膳,先吃些东西叔父再睡吧。”
中年人摇摇手:“没甚胃口。”
“好歹吃碗粥。”
青年轻声说着,见叔父点头,也不让他起来,走去外间将粥拿来,看着中年人吃完,沉沉睡去,方才回了外间,坐在桌上食不知味的扒拉两口饭菜,沉沉叹了口气。
屋中灯火摇曳,映照的人形单影只。
……
夜色渐沈。
吕家宅院内,时迁蒙着脸穿着夜行衣,在屋脊上快速行进跳跃着,跑到偏向南边的一个房顶掀开一个瓦片,将耳朵凑了上去,屋子里有窃窃私语声传来。
“我已同泰山大人商议过,韩家会有几个子弟跟随观儿一道去辽东一趟,倘若他真是个成事的,说不得我北地汉人翻身就在眼前。”
“相公……”
“莫要担忧,泰山大人也非鲁莽之辈,去的都是韩家庶出子和旁系,若是出事也不会牵扯太深。”
“哦……”
“睡吧,明日你也回娘家一趟,莫要担心了。”
“好吧。”
矮瘦的身影将瓦片放回,轻盈的在几个房上奔来跑去,不一会儿跳出围墙。
夜浓月黑,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