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保先死了的消息无从隐瞒,半夜惊醒的户部使大公鼎匆匆跑来府衙,看着死不瞑目的箫保先叹口气,一肚子愁苦不知该同谁说,半晌拉过白布将人盖住,走出停尸的房间。
“此刻起,本官暂代留守,一应事物向本官汇报。”不甚壮硕的身影面色严肃,大公鼎扫视一眼赶来的官吏与军官:“高清明。”
下方,名为高清明的副留守,外表黝黑矮壮的男子朝前迈了一步,拱手一礼:“下官在。”
“即刻谨守四门,调遣奚军与汉军各一营入城搜拿贼人。”语带铿锵,大公鼎转头看眼身后:“务必将那伙胆大包天的贼子找出!”
“是!”
矮黑的高清明拱了下手连忙前去调兵入城,夜色深沉,两条火龙自城外军营蜿蜒而出,脚步纷沓间跑入城池,轰然的脚步声踏响地面,士卒手中长枪不时与身上的皮甲碰撞一下,发出一声闷响。
“快快快——再快些!”带队的指挥使扶着腰间的剑柄高声叫喊着:“分散开找寻,此时夜晚,还在街上闲逛的人一律抓回去,胆敢反抗的就地格杀!”
一众军将齐齐应了一声,随即十人一队的分散开来,高空看去,星星点点的火把在聚合分散,城内各处巷道皆是橘红色的光点,砰砰砰的砸门声在夜里传出,狗吠人喊的声音在夜空传出老远,偶尔有人在破口大骂,隐约能听到惨嚎的声响。
“这里有人!”
“站住别跑!”
短暂的呼声中,露头的人影在跑动,尖锐的哨声响起,如狼似虎的士卒持着刀兵扑了上去,兵刃撞击声在黑暗中响了几下,随后“啊!”的惨叫一声归于沉寂,有士兵举着火把,一手拖着人腿将死尸拖去一旁。
“亏着兄弟你跑来俺店里,不然此时多半麻烦了。”
将木窗推开一丝缝隙,瞧看外面的曹正轻声说了一句,他在二楼雅间儿,屋内也没点灯,黑漆漆的看不出任何异常。
刘赟依着墙,也从窗隙朝外看去,嘴里轻声回道:“也是兄弟你的马匹快,不然此时多半还在半道上。”
“不管怎么说,今夜你够凶险的。”曹正直起腰,看去江南的汉子:“你在官府那边露了脸,这几日就藏在俺这,外人当是想不到咱们的关系。”
刘赟想了想,点点头:“明日弄身儿厨子的衣服,我再将脸弄的脏些,如此被人瞧见也不知我是谁。”
“恁地好。”曹正一点头:“后厨都是山上的人,稍后通个气儿就行,只是你那些手下……”
“少有心腹,彼此利用罢了,如今局势已经明朗,这些人可以抛弃了。”
“也好,今夜你先……”
“嘘……”刘赟将食指竖在嘴上:“来人了。”
曹正看外面一眼,低低道了句:“藏好。”随即轻轻合上窗,出了这间屋子,刚走到楼梯口猛的收住脚藏进暗处。
外面,拍门的声响震耳欲聋,在大厅中睡觉的店伙计一个翻身坐起,面上阴晴不定的变颜变色,看眼没有动静的二楼,随后用力搓搓脸,做睡眼惺松状,披上衣服下了桌子,懒洋洋道了一句:“来了,别敲了。”
吱呀——
卸了门闩的大门分两侧打开,外面穿着甲胄的汉人将官走入,身后火把照耀下,一把推了下店伙计:“磨磨蹭蹭的,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军爷冤枉。”被推开的店伙计连忙点头哈腰的对着进来的人行礼,搓搓双手:“俺睡的太沉,没有听见。”
士卒举着火把四散站开,将官借着火光看眼几张拼凑一起饭桌上被褥,迈步走了过去,伙计不时用眼偷看他,那人走过去用手试了下,有股子热乎气儿。
抬头打量一下木制的楼梯与大堂的摆设,健硕的身子转了下,看向后方弓着腰做恭敬状的伙计:“……晚上关好门窗,不要随便放人进来,今夜有些不太平。”
这深更半夜的……你们不来这门也不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