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壬午。
明媚的阳光陡然转为阴沉,浓厚的云层在天际滚动,呼啸的风声中,旗帜猎猎作响,站于下方的黑甲寨兵面容沉稳,握着刀盾一动不动。
梁山寨堡中,有人挥着手臂高声喊着“快些!再快些!”,扛着擂木滚石的人影快速移动着,一捆捆的箭矢运到城墙下,带着引线的火药烟球盛了上来。
一队队斥候、传令的骑手在四处奔跑,身在中央屋中的人正围着堪舆图在看。
“探子来报,哥哥已于昨日截断对方粮道,如今正在迂回到官军侧旁绞杀对方斥候,就是不知此时那官军统帅接到消息没有。”乔冽将手中几张纸条放到桌上,任人传看:“这两日寿张、郓城县两地儿的民众对讨伐军也多有怨言,大体是两地的官儿借着与咱们打仗的借口在收取赋税,以供军需。”
“可惜非是两国交战。”縻貹撇撇嘴将写有情报的纸条扔下:“不然高低能借此做些文章。”
“倒也未必。”卞祥拿着纸条若有所思,递给李助,搓着自己的胡须道:“这两地儿若是不动粮仓能从民间弄来多少钱粮,只此一次怕是用尽气力,再来一番恐要激起民变了。”
“怎地是去巨野?这不是越走越远吗?直接通知官军大营那边不是更快?”
……
云层之下,呼啸的风声鼓动着简陋的门窗,豹头环眼的汉子看着手中将令走去一边的桌前,不大的方桌上,正摆放着一个小型的香炉,后面供养着张贞娘的灵位。
讯息传来,使得军中的众将都有些愕然,没想到一直据寨而守的贼人敢出来野战。
刘延庆双眼亮起,粮草不济,如此情形下若是能一战将敢出来浪战的梁山军灭去,当能解决所有问题。
“父帅!”
七嘴八舌的说着,马灵一摆画戟:“好了,莫要多说了,都去盯着些。”
“说的不错,郓城县怕是从民间弄不来了。”一旁的金剑先生笑眯眯的将情报放下:“要粮都要到城中富户、粮商头上,此事可一不可再,只不知对方城中有多少粮草是供给汴梁,多少是留着自用。”
斥候吸口气,硬着头皮飞奔出大军,过不多时传来讯息,前方七里处,梁山贼人倾巢而出,正在向着这边推进。
刘延庆正自心焦,闻言一瞪眼:“你这小畜生,说谁出事了?”
尚未说完,大帐陡然一亮一暗,穿着甲胄的刘光世快步走入:“父亲、父亲,出事了!”
“你要是想的明白了,你就是官儿了。”
远在官军东南方向五十里,郓城附近,树荫下官道的地面凌乱不堪,空气中残留着血腥的气味儿,血泊中躺着三具尸体,正有血迹从身下流出汇成一团。
“我的爹,这时候恁挑什么字眼儿!”刘光世急得跺脚:“外面有巡逻的兄弟侥幸回来,说有大规模梁山骑兵在四处游弋,已是损失了不少人。”
然而更多的消息也在此时汇总到军帐中的统帅手中。
“不作战的话,五日。”刘光国神色有些阴沉:“若是战起,当是两日就会告罄。”
满头汗水的刘光国走入大帐,见没外人在此,连忙走上前低声道:“孩儿方才去后营,军中粮秣已经告急,然而尚未见有粮食送来。”
“该死!”站起身的统帅眉头紧锁,走动两步,回头对着儿子道:“事情有些不对,那几个撮鸟虽说没甚能耐,却也是蔡相扔到此处想要历练之人,渴望立功之心不会弱于他人,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延误交付期限。”
“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