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厮可知大雨下没地方躲的苦处?可知病了只能躺着的难事?
双手交错,转过枪身,枪尾趁着空档,直戳酆泰胸口,对面抡锏朝外,砰乓声中,将戳来的枪尾封在一旁,两马相错的瞬间酆泰另一只锏猛的照着青面兽肩膀落下。
嘭!
杨志双手一拽,横起的枪身硬接这锏,只是仓促之间气力不足,被压的朝下一坠,双手有些酸麻。
该死!
跑过的杨志狠狠将马勒转,口中“喝啊!”吐气开声,手中枪势展开,枪芒带着红缨在空中繁花也似的绽放,枪头带着破风的尖啸声戳去对面。
一旁,杜壆看看马上二人摇摇头,看向跟过来的鲁智深:“你那兄弟要输了。”
花和尚也是一直不错眼的看着那边,闻言点点头:“心绪不宁、神思不属,当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洒家去……”
“师兄稍等。”杜壆催动马匹,缓缓朝那边走着:“我那兄弟也不是好脾气的,若是你上前遮莫以为是去助阵的,待我去将他俩格开。”
杜壆骑马过来时,酆泰冷哼一声,双手金锏左拦右挡,砰砰乓乓的金属敲击声响中,碰撞的兵器有火花跳了出来。
一连数枪无功而返,那青面兽终是压不住心中邪火,手中枪路数一变,逐渐变得简洁,刺、戳、抽、拦,大开大合之下,怒吼出声:“你这厮可知被人偷了全身钱财无处去的苦?可知洒家投人不着,当街被人羞辱的苦?可知被发配有了希望,却被麻翻丢了生辰纲的憋屈?”
“与老子何干?”酆泰听得莫名其妙,当的一声,挥锏将抽来的枪头打偏,口中骂道:“哪个管你深闺幽怨!”
杨志一张脸红的发黑,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双手猛的一正,被打偏的枪头借着酆泰的力道猛的弹起,毒蛇也似的朝着咽喉噬去。
同一时间,抽开枪头的酆泰正换手防御,金锏由内向外抽打,金铁相碰,当的一声巨响,歪开的枪头不等抽回,这丑恶的汉子眼神闪烁,猛的一踢马腹,金锏顶着枪杆滋啦的滑动声中瞬间冲了过来,脚下用力,身子借着马镫微微站起,手臂挥出。
当——
金属炸响声在场中回荡,一杆蛇矛从杨志后面伸出,分叉的尖端顶住打来的金锏。
“停手!”
杜壆那张脸出现在杨志侧后方,酆泰将金锏收回,嘴中小声嘟囔一句:“就差一点儿……”
“滚回去!”杜壆瞪了这丑恶汉子一眼,酆泰不敢犟嘴,瞥了杨志一眼,歪了下嘴,打马跑了回去。
卫鹤待他回来,揉了揉鼻子凑上前轻声道:“你这丑厮也是胆大,看着杜大哥过去也还敢动手。”
酆泰一撇嘴,将身子微微靠过去,同样小声说着:“那青脸儿的跟个深闺怨妇一般,老子看他不顺眼,本想赶在杜大哥前了结了他,哪想他命好。”
“你等着杜大哥收拾你。”
“反正被收拾不是一次两次了。”
酆泰耸耸肩,一副滚刀肉模样,那边杜壆则是拍拍杨志:“好枪法!当是杨家枪?”
微微气喘中,青面兽点了点头,随即叹气道:“可惜辱没祖先。”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介怀。”杜壆说了一句,打马回转自家阵中:“先歇歇吧,今后就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有些事还是看开些好。”
杨志默默无言,半晌才在后点点头催马向着鲁智深那边走去。
卞祥身旁,鲁智深哈哈大笑:“恁地好,看的洒家也手痒了。”朝着一旁壮硕的汉子道:“卞祥兄弟不介意洒家也上去献丑一番吧?”
“师兄也有兴致?”卞祥假意说了一句,随即点头道:“俺如何会介意?不知师兄想同谁打?”
“都行!”鲁智深扛起禅杖,拍拍胸口:“只要打的过瘾就成。”
眼神在卞祥身上掠过,又看看马军阵中的杜壆,随即心中微微叹气,可惜这两人乃是统军之人,多半不下场。
“如此……”卞祥看去步军阵中,大声道:“唐斌,陪这位师兄耍两手。”
血色的大旗下,正在出神的青年猛的抬头,应了一声,看看那边僧袍大袖,敞着的衣衿露出大片刺绣,吩咐左右一句:“帮我卸甲。”
随即身后两个身穿黑甲的寨兵上前,服侍着自家指挥使将身上铁甲卸下,唐斌顿时觉着身上一阵清爽,看看身上短衫已是湿透,索性脱了下来,赤着膀子,露着肌肉虬结的上身,伸手接过蛇矛大步走上前。
阵前两方人的视线都在看着,唐斌上山时日不短,他性子也直爽,马步两军多有交好的人,见他上阵,牛皋摸摸下巴道:“这一场唐兄弟应该是稳的吧?”
酆泰接了一句:“应该是了,就是不知对面和尚什么来头……杜大哥,那贼秃是何人?”
杜壆转头瞪他一眼:“什么贼秃,今日后也是要入伙的兄弟,以后说话注意点儿。”伸手将头盔摘下挂到一旁,续道:“你等方才没听着?他是林教头的结拜兄弟,当是有几分本事在身吧。”
“哦……”酆泰点点头,随即无所谓的道:“适才走神,没听着。”
卫鹤斜眼看他:“却是走神了,被人骂丑都没注意。”
“你这肥厮……”
天光倾下,有僧袍被扔飞一旁,呼啦啦的风声中,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