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回头看了眼后方跟进的少年护卫,余呈憨厚的嘿嘿笑了一声。
旁边扈三娘说着:“奴看马麟兄弟回来了,郎君可有了决断?”
“事有凑巧,之前青州那云天彪的老家在此,唤做风云庄,倒是不用别选他处了。”
“那却是巧。”
三人走动间,前方两人边走边说着,不多时临近一顶帐篷,浓郁的药香之气瞬时侵入鼻端,耳中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你这女娘,冲撞军旅,可是要造反?我劝你还是快些向衙门自首,免得自误。”
“造反?你等赃官污吏只知榨取民脂民膏,都快将我家赶尽杀绝了,怎地?是不是姑奶奶应该献上全副家资,再全家服毒死在家里才衬你心意?”
“你这女娘……我哪是这般意思,朝廷自有法度……”
“朝廷法度就是侵占民田?”
“这……”
营帐中一时安静下来,吕布指指里面:“怎地这两人都在?”
扈三娘摇摇头:“营帐不多,只能如此了,反正一个伤一个绑,又有人看着,出不了差错。”
摇摇头,吕布掀开帐帘,低头弯腰走入进去,就见床榻上一美艳女子,正瞪着丹凤眼怒视一旁被五花大绑起来的男子,胸口起伏不定,显是被气的不轻。
吕布转眼瞥了男子一眼,方想移开目光,不由又转过去看了两眼,这人一边侧脸高肿,当是被擒时踢的,只此时两个眼眶也肿了,鼻子下挂着两条蜿蜒血条,嘴角也破了,稍微想了下随即明白,恐是方才挣扎时被下面喽啰打的。
现下正一脸难受说不出话,显然这女娘说的让他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带着金冠的身影也没再去关注,转眼看向吊着胳膊的女子:“三娘说,你找某,可有何事?”
宿金娘强压下被赵立挑起的怒火,转首看向吕布,腿脚一动下了这简易床榻,不由一阵头晕目眩,踉跄两步。
“有甚事,坐床上说就是。”扈三娘到底心软,连忙上前将她扶住,轻声劝了一句。
这桃花女摇摇头,倔强的跪下道:“小女子宿金娘,多谢梁山各位好汉搭救。”
那边被捆的结实的赵立吃惊抬眼看向进来的几人。
宿金娘继续道:“金娘有个不情之请。”顿了下道:“还望各位好汉借金娘一杆枪,几把投矛,好让金娘先去杀几个仇人,之后愿身入梁山,此身甘供驱策。”
吕布平静的看着对面一眼:“此事倒是容易,只你如今气血有亏、体力不足,又无人手,纵使你有妇好之勇、平阳之略,也难有所建树。”
宿金娘咬牙切齿道:“即使如此,小女子也要杀入那风云庄,让姓风的知道,我宿家不是吃素的。”抬头看向吕布:“此身武艺,即使受伤,杀死十来人还是有把握的。”
“风云庄?”扈三娘惊奇的瞪大眼,看向吕布:“郎君,却是和我等选的一家,不若带着她同去。”
“甚么意思?”宿金娘跪在地上抬头向后看向一丈青。
吕布感慨一声:“或是某种缘分吧。”冲着跪地的女子道:“你且起来,某等一会儿要打破那风云庄,你可同着我等同去,只是一点,若是不小心死了,可莫要怨我等。”
宿金娘大喜叩首:“多谢哥哥。”接着一用力起身,有些苍白的脸上染上一抹晕红:“哥哥放心,就算身上带伤,小女子也不是这般容易就死之人。”
吕布笑下没说话,一旁赵立却猛不丁出声道:“你等现今如此猖獗,将来怕是要不得好死。”
虎目转移过去,吕布饶有兴致的打量一番这鼻青脸肿的汉子,摇摇头:“某若是你,现下当是会担心下自己。”
赵立挂着鼻血的脸上透出倔强:“了不起你等取了我性命去,还能怎地?”
“某要你性命做甚?”吕布面色古怪的看了眼对方:“想要你命的,恐是你那上官,不然为何你独自追来却无援军在后,被擒时某也未见你方有人追来。”
“你放屁!”赵立双眼通红的看着对面的身影:“你等贼子只会做此等挑拨离间之事,我断然不……”
“罢了。”吕布一伸手做个阻止的动作,淡然看着赵立道:“某只是说个事实,信与不信却是在你,与某无关。”
说罢,转身就走,身后余呈赶忙跟上,扈三娘想要搀扶下那桃花女,却被宿金娘礼貌拒绝,只是出帐前,这宿家二娘子回头看着赵立道:“看在都是徐州人的份儿上我也说句,适才哥哥所言皆是真的,你自己好生想想吧。”
喘口气,一低头,也是出了帐篷,只留下赵立在帐中面色阴晴不定,几个看守他的喽啰可怜的望着他。
不多时,月亮散发出清冷光辉的一刻,集结起来的黄门山喽啰跟着一众头领蜂拥而出,黑夜中燃起火把,在马麟等探子的带领下,直扑风云庄而去。
……
夜色深邃下来,远方的村庄在月光下如同睡着一般,只一片漆黑的轮廓,打着火把的队伍正在快速行进,靴子踏在土路上发出声响,某一刻,前方有人大喊一声:“停!”
火光摇曳下,拄着长枪的巡检司都头回看一眼身旁小番子:“宿家庄就在此地?”
“错不了。”小番子笑嘻嘻的道:“这地儿俺熟,别说天黑打着火把,就是闭着眼俺也能找来。”
“嗯。”都头点点头,冲着一旁道:“散开,堵住各个出口,相公有令,将宿家一干人等都抓回去。”
“是。”
下一刻,脚步声轰然作响,汇聚一起的火把分散开,化为三条火龙蜿蜒而行,黑暗在照耀中开始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