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在正空努力释放着自身的热情,树荫下,晁盖抹着不停流下的汗水,随手一甩在土路上留下几个湿渌渌的点滴痕迹。
对面,一群军士在一旁手持刀枪围成半圆,两个壮汉正气喘吁吁的挺着朴刀面对面站着,一人身高腿长,一部扇圈胡须正滴着汗珠,一人脸上一块朱砂斑,正是本县都头雷横和前来“送”富贵的刘唐,看二人浑身汗水,怒目相视,显是方才打出了真火。
“外甥你怎生又出来了?”晁盖前襟摊开,连连摇手:“不得对雷都头无礼。”
一旁做秀才打扮的人哈哈一笑,双手一拍道:“保正来了,那小生就安心了。”
大热的天,晁盖又是一路飞奔过来,此时站住了汗出如浆,似是水里捞出来一般,喘着气道:“畜生,缘何擅自离开,又带着朴刀前来寻雷都头晦气?”
雷横在一旁,那张紫棠色面皮此时有些发黑,口中嚷着:“你这外甥好生蛮横,俺正要回县衙,他倒好,拿着朴刀赶来问俺要银子,俺道要亲自送还给你,不干他事,他便拿刀来并小人,直斗了这半日,碰上吴教授在此劝解。”
晁盖苦笑,为那点儿银子跑出来和人厮并,这兄弟还真是执着,嘴中劝着雷横:“都头莫要和这畜生一般见识,且看小人薄面饶他这一回,恁先回衙门,改日我亲自登门赔罪。”
雷横见说,方才收起架势,冷冷看了刘唐一眼,冷哼一声,对着一旁军士道:“俺们走,回衙门。”
那些士卒早就热的恨不得拔层皮下来,如何会反驳?当下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跟着雷横就走。
那书生在旁笑道:“果然晁保正一来,这事儿就了结了,只是令外甥当真好武艺,小生在院中看的真切,那善使刀的插翅虎都被压了一头,打到凶险处,差点儿有个闪失,是以小生才出手将他二人隔开,还请保正恕罪。”
“只是……”上下打量一番刘唐,嘴里疑惑道:“往日未曾听说保正还有一外甥,却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
“教授有所不知,里面有些隐情。”晁盖眼看着雷横与一众军士走远,方才开口道:“正想找家亮先生去我庄上商量些事情,却不想在这里遇见,正好少了寻找之苦,还望先生稍移尊步同我回庄上,有些话要计较计较。”
这书生正是附近有名的教书先生吴用,听得晁盖如此说,他也就应了下来,先回书斋将自己那根铜链放回书房,又吩咐人给学生放假一日,便匆匆忙忙同着晁盖回转其庄上。
“保正,现时可以说了吧,这位兄弟究竟是谁?”吴用心急,方入房间落座,便急不可耐的开口相问。
“此位是江湖上有名好汉,赤发鬼刘唐。”言语声中,长相特意的汉子起身拱手,晁盖继续道:“他今次来却是有桩富贵要送与我,大名府梁中书要为奸相蔡京祝寿,准备了价值不菲的生辰纲,约有十万贯,邀我去劫富济贫。”
话语停顿一下,晁盖看着面前的秀才道:“其实刘唐兄弟来前,我正好做了个梦,梦见那北斗七星飞在天空,七颗星星突然灭了三颗又亮起来砸到我屋脊上,斗柄上另有一颗小星,化道白光去了,教授可有教我?”
吴用愣了下,想了半晌没想明白灭了又亮是何象征,只是含糊道:“北斗照宅,乃是吉兆,三星灭,复又亮,恐是寓意好事多磨,然,最终结果定然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