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曾有过一个疑问,或者说是每个猛将都有的恐惧,当自己老了后还能像年轻时那样身姿矫健,在战场驰骋?
这个问题他最终没能等到答案,毕竟在壮年时输给了曹操,也由此暂时消除了那股内心对于年老体衰的隐忧。
直到今日,他忽然觉得就算将来年老,自己也应是非是常人能敌的。
就在适才,听到童猛传话的老人陡然蹿了出去,那速度比之马灵毫不逊色,让满帐的人都是愣住,尤以童威、童猛哥俩为甚,圆睁的眼睛都能赶得上牛眼了。
“看来李老丈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转了。”嘴中轻笑一下,吕布站起身:“不若一起去看看吧,不知这张横是谁人,看来江州也是人杰地灵啊。”
“吕寨主(哥哥)说的是,出去看看也好。”
几个非梁山的汉子抱拳,童家兄弟也没回吕布疑问,反是当先转身就朝外跑去,不管吕布是怎生想的,此时却是要更着紧李福一些,倒是不怕他出甚事,他这人老当益壮,些许激动伤不了身子,二人却是担心他一会儿别作出甚过激的事没人拦着,到时反倒不美。
刘赟也是有些好奇,那李立他虽不放在眼里,然看其行事显然是个心思活络的,这等人会被人砍了脑袋过来,多少有些新奇。
当先看着吕布走出大帐,梁山众人连问都不问,直接跟在吕布身后朝外走去,刘赟这才迈步跟上。
吕布行走速度较快,他这身体也是人高马大,双腿修长,迈动间远胜常人,然倒地是行走过来,待发现李福之时,这年老的人正双手各抓一个发髻,拎着两颗人头在那畅快的大笑。
“倒是恭喜李老丈心想事成,大仇得报。”
太不尊重钱了。
这伙汉子一窝蜂的跟了上去,张横想着兄弟在此,多少有些奇怪,也是抬腿追赶上去。
“且先跟过去看看。”吕布高大的身影向前走去:“听闻此人昏迷多日被人参吊着命,如今醒来,也是体虚不得行。”
……
“节哀!某一会儿陪老丈喝些。”吕布随口说了一句,看眼站着的汉子。
张横大喜:“此乃俺的荣幸,多谢吕寨主。”
吕布转头看看站着的金剑先生,李助一点头,当即道:“可,若是其余之事亦需帮忙,老丈还请说。”
山道上,两旁的树林投下阴影,一个个身穿白衣的摩尼教徒意志消沉的沿着土路走了下来,身形肥胖的方貌骑在马上看着蜿蜒的队伍目光复杂,此时人数比之刚来之时少了接近一半,回去还不知该怎生面对其家属的目光,不过大抵能活着回去算是幸运了吧。
李福看看自家村子的方向,深吸口气,强压想要回转的心情:“老朽还要看着那些食菜的离开……”将气息缓缓吐出来,轻声道:“……不了,还是不了。”
李福不敢置信的眼光中,身旁童家兄弟、史全、胡永踏步上前,一把将人双臂抓住前后摇晃的同时,七嘴八舌的问着。
“你说甚?”
孟夏戊戌的这天傍晚,陪着刘赟一同下山的两个教众回到山上,备说山下梁山同意自己等人撤走,这摩尼教的三郎君终是松了口气,看看天时不早,当即决定翌日一早撤离,让手下教众在此歇息之余,搜刮些值钱的东西,他也知这些带不走,准备离去时交给山下那帮人,也算是份买命钱。
方自踏入渔村村口,就见苏大隆一股风一样跑了出来:“李老大,李老大,俊哥儿醒了!醒了!”
一道声音随着脚步响起,跟在身后的几人陆续过来,笑眯眯的李助看着李福道:“如此也可排解下老哥心中的苦闷。”
比及到了渔村附近,縻貹同董先带着麾下士卒去往江边,回返舰船之上,吕布只带着扈三娘、李助、余呈等护卫在旁,跟着李福等人一起回去。
当下江州的众人跑动起来,扛桌子、提酒坛,没有三畜做祭品,就有人用面做了个相似的,在里面塞入剁好的肉馅。
“倒是老朽的不是。”李福抿了下嘴,看了眼吕布,指着张横道:“吕寨主,这是老朽当孙子看的后辈,唤做船火儿张横,他还一兄弟,浪里白条张顺,论水里功夫……”伸出大拇指:“两人都是这个,不输小七那后生多少。”
己亥,晴,有风无云。
“这里怎生还有俺兄弟的事儿?”
吕布转首看着死死抓着首级发髻的老者,眼睛眯了一下:“听闻贵弟子遗体已运回家乡,老丈可要立时赶回去?”
虎目转过,微微眯起:“军师的意思是……招揽此人?”
“那不若去老朽村中吧。”李福笑了起来,红润的脸上显出几道皱纹:“正好老朽也想与贵寨多亲近一番。”
“那不若先摆个桌案在这边祭祀一番。”
不一时,跟在后面看着他等离去的杜立三回禀,人已登船离境。
李福一怔,接着哈哈一笑:“恁地好,俺也希望这些孩子外出看看,待老朽询问一番,许是有那耐不住寂寞的。”
对面,吕布从大纛下走出,闻言点点头:“确是结束了,某也准备回转梁山……”看了眼那边的江州子弟,开玩笑似的道:“若是江州有兄弟想出去看看,欢迎来我梁山,某这里正缺水中的好手。”
“俊哥儿醒了?”
又对着张横道:“这位就是今次帮我江州击退摩尼教的梁山好汉头一位,吕布吕寨主。”
那被叫神医的人登时露出个苦笑,连忙双手拱起:“当不得如此夸赞,只是小人恰好会治罢了,真的过誉了、过誉了。”
那边年老的闹海龙驹沉默片刻,点点头,冲着吕布拱拱手:“俺们这没几个念过书的,不知吕寨主可否让李贤弟写个祭文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