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正瞥他一眼:“有能耐就都使出来吧,爷爷但凡喊声疼,都算不得好汉。”
“好!”李福红着眼瞪着地上的人,四下一看,从一旁抓起根木棒:“老子看你嘴硬到几时!”
手臂挥动,棍风呼啸,击打在人体发出噼啪声响,那苟正闭着嘴,硬挺着,只在忍不住时发出一声闷哼,额头上不多时汗珠密布,看着狼狈万分。
穆弘这边也不生气,站在童家兄弟身旁,只是用异样眼神看着正在挥棒的李福,用手指捅了下身旁的童威,那边疑惑的眼神望过来,压低了嗓音道:“怎生不见小八兄弟?”
童威脸上一抽,偷眼看了看李福,转过身子背对着那边,牙缝里挤出轻声的话语:“死了,很惨,他老人家现在满肚子火。”
穆弘恍然的看着兀自抽打地上人影的老者,想想他两个徒弟皆亡,一个侄子生死未定……饶是这没遮拦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也不由心下可怜起对方。
视线中,苍老却依然结实的手臂抬起落下,沉闷的响声中,帐中众人就这么静静看着,半晌这老人停了下来,喘着粗气看着昏死过去的苟正。
咣啷——
带着鲜血的木棒扔到地上,童威连忙上前扶着他胳膊,被老人倔强的推开伸出的手,直起腰,李福擦了下额头汗水:“算这小子有骨气!”
“李老大,恁老人家先歇歇,养足精神再打。”
童威没再去搀扶,只是轻声劝着,李福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到座位坐下,那边童猛出去喊进来两人将苟正拖出去,先找地方看管起来。
吕布下首处,李助眯着眼轻声道:“李老丈,既然那人嘴硬,就先莫要焦急了,我有个疑问,不知这小孤山除了此处,是否还有其余下山道路?”
李福看他一眼,目视一眼童威,这汉子摸摸唇上的胡须:“小孤山地势险要,除此一条路上山外,其余方向皆是悬崖峭壁,下方皆水,不易上去。”
“易守难攻之势啊!”吕布摇摇头,看向李福:“既如此,我等手头并无攻城器械,凭现有的人手,恐是攻不破上方的山寨,反而徒耗人命。”
李福脸色阴晴不定,狠狠一拍腿:“恁地也要将这里堵住,老朽心头这口恶气实难消散。”接着站起抱拳道:“今日一战,老朽已知若无贵寨相帮,我江州恐是挡不住摩尼菜魔的攻势,已被人拿下……”
后方穆宏、童家兄弟面有不服气之色,这老人接着道:“还望寨主在此停留几日,帮老朽一把。”
吕布皱起眉头,一旁李助开口道:“李老丈,我等此次南下并未想在此停留太长时间,毕竟哥哥乃一寨之主,总不能因着此事,长时间驻扎于此,弃山寨于不顾。”
“老朽晓得。”李福沉声,弯腰行礼道:“就以十日为限如何?在此围上十日,不管成不成,之后都有大礼送上。”
李助见说住口不语,吕布则是拍板儿:“好,我等就在此守上十日。”
“多谢寨主!”随后直起腰杆,硬挤出一个笑容:“不若我等先用些晚膳,之后老朽让人修建一番防御工事。”
……
夜风拂过树顶,吹过漆黑的屋檐,挂着的气死风灯摇摇摆摆,昏暗的光线透在青石阶梯上忽明忽暗,往日燃着的篝火今夜好似有气无力一般,只照出近前的人影,值守的喽啰有气无力的站在一旁,怀中抱着长枪倚着后方的旗杆,眼神中满是迷惘。
聚义大厅中,近两日每日的晚宴已是取消,包道乙、方貌二人沉默无言的对坐着,手中虽是拿着筷子,却久久未伸向餐盘。
啪——
重重将筷子扣在桌上,方貌肥胖的脸上满是难看:“这饭没法吃了!”
“……”包道乙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发出一个音节又实在没甚好说的,不由又将嘴闭上。
一侧的刘赟也是愁眉不展,他与张威关系较好,今日这老伙计倒是回来了,只是双腿伤的甚重,又流了半天血,现时正躺在床上直哼哼,若不是教众中有人识得医术,恐是要去半条命,饶是如此,也要躺个月余。
徐方却是哭丧着个脸,他同邬福、苟正最好,三人同来,结果折了两个进去,一死一俘,按今日双方拼杀的烈度来看,他却不觉得自己那兄弟还能活下去。
“倒没想到那梁山如此强横,折了好几个兄弟进去。”方貌拎过酒壶,也不用杯子,打开壶盖就着口喝了,一抹嘴巴道:“往日听着这厮们打破州府不敢占据,以为是些银样镴枪头……唉!”
重重将酒壶放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那边包道乙苦着脸,终于开口:“如今形势确是不妙,这山险峻,没路可退,入娘的,贫道真是……”
张魁看他二人说话,缩在一旁闷不敢吭声,只是闷闷的喝着闷酒,今日本是有机会走掉,却被溃兵裹挟着带回山上,此时想跑都没地儿,前方下山的路被人堵着,其余几处要下去就只能跳崖,就水里那些礁石,那还不一摔一个死?
一时间一屋子强人没人有再开口的欲望,只是一个劲儿灌着酒水,一旁伺候的喽啰心惊胆颤的看着几人,见有人喝空了酒壶,连忙送上新的,又怕他等喝的不爽快,干脆也不将酒水倒入壶中,直接将酒坛搬了上去,倒是让有心发作拿人出气的包道乙一时间没了借口。
喝喝停停,也不知多少酒下肚,有教众急匆匆跑进来,几个摩尼教的抬头看去,眼神带着疑问。
“禀使者,下方那些人立起营寨,如今正在加固正面的防御……”
嘭——
方貌一拍桌子:“这是想困死我等啊!入娘的,真以为吃定我们了?”
包道乙脸上肌肉跳动一下,转头看向张魁:“山寨有多少可用的粮食?”
快速的看了发问的人一眼,张魁低着头轻声道:“原先还够五日之用,如今少了不少人,当是能多撑个三四天。”
一屋子人脸色尽皆耷拉下来,半晌刘赟开口道:“要不……我等趁他们立寨未稳,突围出去?”
包道乙摸着胡须,方貌闭上眼,厅中沉默良久,二人不约而同齐声道:“好!”
对视一眼,长身站起。
苟正,方貌手下的八骠骑之一,飞云大将军,三十合被朱仝一枪刺下马。